陆凝脱口道：“如今将军位高权重，应该不愿意再去汉国了罢？若是先夫还在，也无法再完成
想起秦岭的蜀道，秦亮至今心里还有点阴影，实在是太难走了。想想陆凝能走蜀道、来往于魏蜀两国之间，甚至可以离开蜀道，在山岭之中寻到“静室”，秦亮不禁对她有佩服之心，很多人的经历都挺不容易阿。
陆凝才意识到小屋的门没关，她吓了一跳，急忙放开秦亮，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麻利地拉起了生麻衣、遮住了白生生的削肩，双手拉拢了衣襟。
她刚说完，便意识到了回报方式，神情立刻变得不太自然。秦亮看了她一眼，仿佛得到了什么暗示，便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见陆凝没有反应，又像在秦川中那样开始得寸进尺。
陆凝的心里有点乱，又想到秦亮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暗自已经隐约知道秦亮想要什么。
回到厅堂后，秦亮展开了布帛看图。如同他参加曹爽伐蜀之役前、找到的那些图，这张包括了魏蜀吴三国的地图十分简略，很考验想象力。
这时秦亮的声音道：“人走了。”
等了许久，秦亮才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小屋。陆凝站在署房门口，想着刚才的场景，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说话之中，隐约有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陆凝感觉到这样的气息，仿佛闻到了一种男子身上独特的气味。
秦亮果然哑然失笑，摇头看着她。
如果上次在洛阳逃亡时、秦亮救了她，是为了回报秦川中给予饮食的恩义；那后面对她的各种好，便不太说得通。
秦亮道：“卿即便相信有鬼魂，那以前的事也瞒不住鬼魂阿。”
陆凝寻思着他说的话，一时间不太明白。她无意间又想激他一下：“妾知道将军去祭祀一个村妇时，原以为将军与别人不一样。”
陆凝道：“妾还有袁家、陆家的家人亲戚在汉中。先夫答应了费将军的事，成与不成，妾也要代先夫回去、回禀费将军，也好有始有终。”
说完她不由分说，率先走出了小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陆凝的声音挺好听，但有点粗，声音越小越如此，她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那时候夫君还在世，活人不知道那么多，现在却瞒不住他。”
小屋里有张睡榻，地上却没有铺筵席，陆凝只好垂足坐在榻上等着。等到外面的人出门了、听不清说话声，她才随手拿起堆放在旁边木案上的简牍来看，发现是《汉书》，然后又放回了远处。
木案上还放着一个药碾一样的东西，不知是用来碾磨什么。陆凝独自呆着有点无趣，看了片刻，便拿在手中握着那木头棒槌一样的东西把玩。
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又有目的、便是等着秦亮接见完官员，陆凝有一种踏实而懒散的感受，觉得很放松。
实际上因为各种原因、两三次投奔秦亮以来，陆凝都会产生这种感觉。因为她在庐江郡的时候，秦亮就是当地的郡守；而如今，连河南尹这种能轻易帮她抓捕仇人的大官，也要到秦亮这里来诉苦。陆凝知道，在秦亮身边衣食无忧、也不用担心安危。
别说陆凝自己，连跟着她来的几个道士，都已明显变懒了。
他
陆凝住的院子就在卫将军府东南边，她步行过来的，回去也只需步行。
陆凝听到这里，顿时有些伤感，她拽着秦亮手的力气也随之小了一些。
从一副木架上，秦亮找到了一张画在布帛上的大地图。他又发现了王肃注释的《孔子家语》，便顺手拿了两卷。
秦亮点头道：“当然，我何必在仙姑面前说假话？”
不过关中、傥骆道他亲自去过，扬州、徐州的魏国地盘也比较熟悉。图上的标注，只是一种提醒。
秦亮一脸沉思，陆凝便趁机观察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秦亮刚才还对她那样，此时却看不出来丝毫婬邪的感觉。
……送走了陆凝，秦亮站在署房门口看了一会雨，遂回到邸阁、去厅堂旁边放案牍的库房里找东西。
陆凝不禁转身问道：“如今将军已手握大权，是否在想改变一些事？？”
她又看了一眼庭院里的景色，伸手拿起了门边的雨伞与帷帽，揖拜道：“雨已变小，妾告辞了。”
陆凝收拾好丧服，心里仍然“噗通”直响，她穿着这样的衣裳，要是被人看到、刚才自己做的事，那简直难以想象！她红着脸道：“我们到外面说话罢。”
其实从秦亮答应与费祎联络、以使费祎设法把她夫君袁师真交换回去，陆凝便有所察觉了。在她看来，秦亮从来没想过答应费祎的拉拢。
秦亮的声音道：“仙姑真的要走，我也留不住。不过这回怕是真的没有理由再见面了。”
秦亮轻轻点头，默然不语。
秦亮的声音道：“暴雨过后，夏天便快到了。”
这时瓦上响起了“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屋外终于下起了雨。雨点愈来愈密，几乎片刻之后，“哗哗”的雨声便织成了一片。
不过这个时节的暴雨、一般不会下太久；过一会雨小了，她仍能出门。今天一早就乌云密布，来的时候她觉得可能会下雨，便带了伞的、正放在署房门边。
没一会，秦亮忽然走进了小屋，陆凝心里顿时一阵紧张，急忙从榻上站了起来。她原以为秦亮忙完之后，会在外面叫自己出去。不料他自己进来了，这小屋有点隐蔽、而且没有窗户。
秦亮回顾小屋，说道：“让仙姑待在此地，怠慢了。”
陆凝急忙摇头，岔开话题道：“卫将军府长史是很大的官罢？刚才的河南尹被罢官了，为何不接受将军给予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