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等五年了。”
“你别想再离开了。”
一阵酸爽过后，秦万里看着邻居先生十分熟练地给自己上药，贴好了创口贴。
“很疼的。”秦万里收回手，轻抚过创可贴，想到刚才刺激的感觉，有些牙酸地说：“你试试就知道了。”
邻居先生置若罔闻，静静收拾好药品。
当秦万里以为这个话题就以这番沉默揭过的时候，他听到邻居先生说：“我疼了五年。”
秦万里脑中又嗡地一下炸开了。
看到秦万里依然坐在沙发上，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拉过秦万里的手臂，在沙发前半蹲下。
秦万里连忙道：“我可以自己来。”
邻居先生一语不发，但是拉着秦万里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眼神不悦，嗓音低沉，似是在警告，亦或是在命令：“别动。”
想到邻居先生之前表现出的执拗劲，秦万里只能无奈地放任他去。
手腕被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流扫过，秦万里背脊一僵，低头看到邻居先生和刚才有很大的不同，谨慎又柔和。他的泪痣在浓密细长的睫毛中若隐若现，殷红的唇微撅着，吹着自己手腕的伤口，似乎是在安抚他的疼痛。
只一个呼吸的瞬间，他又变回了刚才的模样。他的眼神平静冷淡，如一滩危险的沼泽地，只碰一下就会被卷入无法挣扎逃离的境地。
混杂着刚才激烈对抗造成的剧烈喘息和激动情绪，又看到邻居先生的复杂矛盾，秦万里理清了思路。这件事说不清楚，他可能走不出这扇门了。
他只得解释道：“我去大学报到的路上被车撞了，高中以后的记忆都没有了。”
他抬头直视着邻居先生：“你叫什么？我认识你吗？我们——”真的是情侣吗？
“我去拿消毒水。”邻居先生敛下眼眸，看不出情绪。刚走两步，他又回头，冷着脸生硬地说：“你别走。”
秦万里不想这样无缘无故地被邻居先生纠缠下去，他瞥了眼沙发到门口的距离。
刚才邻居先生拉他进来时没有带上门，此刻他距离那扇打开的屋门大约只有六七个跨步的距离。如果他能甩开邻居的手，凭他这几年打篮球练就的爆发力，应该是能冲出去的。
只是他没想到，他只是轻轻扭了下头，哪怕眼神落在门口只有短短两秒的时间，邻居先生已经洞察了他的想法。
他刚站起来，邻居先生的眼尾泛红，发狠似的用膝盖顶住了他的大腿，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
两人僵持着互相较劲，谁也不肯让谁。
五年。
开学前夕他出了车祸，脑震荡、失忆、骨折，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家里休养康复。父母跟学校联系帮他把入学的时间延迟了一年。
从高三毕业到今年他大学毕业，正好是五年。
“我叫意持，五年前，高三的暑假成为你的男朋友，而到现在为止，我们从未说过分手——”邻居先生站起身，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黑眸里眼睛里只倒影着秦万里震惊的模样。
他的声音却有些蛮不讲理的蛊惑意味：“所以我依然是你的男朋友。”
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从手腕处流向四肢百骸，隐在鞋里的脚趾忍不住蜷了起来。然而下一刻——
“痛痛痛！”秦万里差点没跳起来。
他看到自己的伤口被棉签滚过之后疯狂起泡，突然的疼痛让他惊叫：“怎么是双氧水！”
他光顾着看邻居先生的脸，压根没有注意到消毒水是双氧水而不是碘伏。
邻居先生只轻轻看了他一眼，问：“很疼吗？”
他看到秦万里点了两下头，才继续往前走。走到最近的一间房间前，他又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秦万里，才放心进了房间。
秦万里的心情也跟随着恢复安静的客厅平复下来。从他的视角向通体落地窗的阳台外看去，便是他心心念念的那片风景。
阳光灿烂的早晨的阳光，让那片白红相间的绚烂色彩增加一些温暖的黄调。远远看去，已经有许多贪玩的小孩早起，开始在绿化园里打闹。几个小孩扑到了其中一个小孩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小冲突。
他隐约又听到了刚进小区时一样的喧闹声。
秦万里来不及在意这么多，因为只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意持马上又拿着消毒水、外伤药、创可贴和医用棉签出来了。
就在秦万里已经迈开了腿，以为只要一个转身就能离开钳制的时候，他脚下踩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脚一滑又跌坐了回去。而随着他后倒的力道，邻居先生也猝不及防地被拉了过去。
一个翠绿的衣架“咻”地一下从沙发附近飞到了紧闭的阳台落地窗上，“啪嗒”一声，敲在在了干净透亮的玻璃上。
两人的脸只剩下一拳的距离，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茫然和慌乱。
“嘶。”秦万里抽了抽被按在沙发上姿势扭曲的手臂，忍不住痛呼道：“疼。”
“对不……”邻居先生下意识收回了手，手足无措地退后两步，道歉的话只说了一半，又猛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