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为尤看了一眼谢南洲，“谢大人去江南赈灾，说当地将士没有春衣，可是谢大人并未说，将士们连冬衣都没有。”
王靖成道：“皇上，方大人确实是在一月份的时候，已经给了将士们发放银钱，方家所欠的银子，也都用在了这上面，方大人也着急。”
方为尤道：“皇上，臣身为兵部尚书，没有做到监督之职，是臣的错，臣愿意继续把家中的产业卖出，填补国库空虚，还请皇上赦免方家罪过。”
方为尤磕头，额头触地，发出嗵的声音。
王靖成和其他朝廷官员纷纷磕头，“请皇上赦免方家罪过。”
国库的银子就在那里放着，只要神不知鬼不觉，还上就好了，也没有人能发现的了。
所以，刚开始，就是一点点的小小的口子，在后来，人越来越多，分的钱财也多了，只好拆东墙补西墙，到最后发现，补不起来了，那怎么办？
那就只能这样了，雪球越来越大，洞也越来越深，于是，官员上下统一保守秘密，有的皇上到死也不知道，怎么国库总是缺银子呢？
方为尤磕头道：“启奏皇上，臣有一事上奏。”
皇上道：“说。”
“谢府谢大人，有一百万的借债，剩下的就是这些朝廷官员所欠下的，不过昨日，已经有不少人来还债了，目前国库还有七百四十三万两白银没有收回，还有二十多万两，也是没有办法收回的。”
皇上仔细看着奏折，“十数年前的债务，有的人还死了，你这个户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皇上忽然暴躁起来，用力把奏折扔到脚下，“朕在十几年前亲征边疆，那时候就有人从国库拿银子不打算归还，好，好，好一个朝臣。”
众人纷纷下跪，“皇上息怒。”
“息怒，朕怎么息怒？你们欠国库的银子，不是欠朕的，是欠天下百姓的救命钱。”
第二日的早朝。
皇上似乎没有睡好，坐在龙椅上，腰背都挺不起来，可是他又好像很兴奋，满脸的疲倦，都无法遮掩他嘴角的笑意，看着底下站着的朝臣，都带了几分温和的感觉。
这是前所未有过的情况。
谢南洲看了几眼皇上后，便把头低了下去，旁边的官员皆是如此。
看皇上下眼睑的黑，就知道他昨晚做了什么，只是这个样子，只怕不是一个晚上就出来的。
方为尤能在一月份的时候，就把银钱发下去，还是用自己拿银子的方式，可见，他其实是知道将士们没有冬衣的。
但是，他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张雨熏身上，而且，连带着谢南洲，也被牵连。
“谢南洲。”
皇上冷冰冰的眼睛看着他，“你谢家，在国库借了那么多银子，还克扣将士们的银钱，你到底要做什么？”
郑山思道：“启奏皇上，谢大人之前在户部审批过一个银庄的买卖，想来，谢大人是想要开银庄吧，只是我们和越国不同，银庄若是开了，那就会让无数人陷入困境。”
方为尤道：“皇上，路将军一路朝南，调查军务事宜，发现早在去年的时候，地方将士们就没有冬衣可穿，到了春季，因为天气没有那么寒冷，将士们才能稍微舒服一些，不过根据去年的登记账簿来看，冬衣的用度，全都发放下去，虽然中间有些漏缺，但是不妨碍大多数人过冬，这其中，路将军查出，江南一带，掌管钱粮草的张雨熏，把兵部划拨下去的银两全都吞了。”
“什么？”
皇上指着方为尤，“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上息怒，臣已经查清楚，这个张雨熏乃是谢大人的亲戚，因为事关谢大人，臣不敢乱说，不过皇上请宽心，臣已经让路将军把所有欠的银子悉数补上了。”
方为尤道：“皇上，去年国库空虚，实在是没有银子可以给将士们补贴，臣知道，臣那些不肖子孙，全都朝着国库拿了银子，臣在今年一月份的时候，卖了臣名下的三处土地，凑够了一百万两银子，发给将士们，虽然有些晚了，但是也不至于让他们春季都没有衣服穿。”
皇上用力捶打一下龙椅，可见他的怒火。
其实从古至今，都有朝廷官员像国库借债银子的事情发生，这种情况避免不了。
尤其是在这个都城之内，官员都是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谁家每个急事呢？
万一这个月的俸禄不够自家老母亲的医药费，或者是自家的房子忽然坏了，因为别的原因，没有一文钱可以补修，这种情况怎么办？
朝着同僚借钱，有的不好意思开口，有的开了口，也不知道什么事才能还的上，人情往来的事情，谁也不能拒绝，谁也不敢真的开口。
“启奏皇上。”
王靖成出列，跪在地上，“昨夜，户部上下所有人都没有睡，终于在早朝之前，把所有的国债借据罗列出来，还请皇上过目。”
皇上听后，道：“你昨日还说，要几天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呈上来。”
借据的罗列，和王靖成昨天说的差不多，只是多了更加细致的名字，“皇上，国库所欠银两有八百万，其中，梁王府就有三百万的借债，方大人。”
王靖成停顿一下，继续道：“有两百万的借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