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璀错也不推脱,顺从的将扫帚给了张氏,道,“我叫相璀错,从前家里人都叫我错错。”
“哎,错娘,你要是不嫌弃,就认我作干娘吧,你没有户口干什么都不方便,等明儿我就去里正家里给你上上户口。”
张氏慈善的笑笑
“你想走也随你。”
相璀错搓了搓衣角,没有说话,留下来当媳妇是不可能的,只是现在,离开还不是时候,还要再看看周遭的局势。
她目光平静的扫视了一圈屋子,这甚至不能称之为一间屋子,被柴火堆了近一半,角落里那处用稻草杆子铺成的,是她刚刚躺过的“床”,除此以外,可以称得上一句家徒四壁。
她没有户口,又疑似是南方少数民族后代,在这茫茫荒山之中,也只有这家能够依靠了。
想清楚后,相璀错看向局促不安的张氏,眼眸平静而坚定,她接过笨重粗糙的瓦片,将清水一饮而尽,随手抹了把嘴,接着环视四周。
相璀错胡乱抹了把眼泪,俯身又磕了两个头在地上。
她也只是个没离开过家的孩子,这一路胆战心惊,挨了多少毒打,时时刻刻都不敢放松,绞尽心力的求得生路,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来到这个世界。。
“姑娘,可别这样,我一个老婆子,又没什么别的本事。”
张氏急用竹杖往前摸索着,俯下身,干瘦的手掌用力托着她的胳膊,试图将她拽起来。
“都是苦命的人,我也不是全是为了你,要是想报答我,好好待我儿子就行了。”
半截稻草叶扎的帘子被撩开,一位头发半白,满脸皱纹,骨瘦如柴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老妇人拄着一根竹杖,另一只手端着个装满水的破瓦片,身上的粗布衣已经被磨损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遍布补丁。
但她知道,就是这个老妇人,用一只野兔跟人贩子换下了她。
哪怕是为了给她病秧子儿子冲喜,相璀错依然感激她,如若不然,没有路引和户口,她的下场只怕会更糟。
镇上的窑子,是人贩子甩下她的好去处,到那时,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狭窄昏暗的茅草屋里,一个穿着破旧布衣的女孩躺在铺着破布的稻杆床上。
过了好久,她费力的掀开眼皮,双眼空洞无神的盯着茅草屋的屋顶。
一个月前,相璀错穿越了,还穿到了一个拍花子的手里,被一路拐卖北上。
刚得知这一局面的时候,相璀错由茫然无措到崩溃大哭,再到麻木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穿到哪里,落到人贩子手里都一定没有好下场。
北上歇息时,她曾听见人贩子同旁人对她的咒骂,似乎是一些“赔钱货”“不值钱”“低贱的南蛮子”“窑子”之类的字眼。
屋里只有一个断了半截的破扫帚,扫帚把碎的连茬子都露了出来。
相璀错也不嫌弃,撩起帘子去院里的水缸舀了半瓦片水,这家穷的连个水瓢都没有。
水缸里面早已见底,相璀错费了半天劲,才将将凑满半下,端进屋中,将水洒在屋内四处,避免一会儿扫地的时候将尘土弄的哪里都是。
张氏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相璀错要干什么,连忙上前将扫帚抢下来。
“这些活儿我来干就好,姑娘,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张氏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瘦削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好像一个漏气了的风箱。
相璀错顺着她的力气站起来,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发现,老妇人的眼睛是看不清她的。
眼球发灰,浑浊的好似蒙了一层雾,初步判断可能为翳眼。
“你别急着谢我,我是有私心的,我的儿子病重,买你回家也是想为他冲个喜,要是二郎能好,他身子彻底痊愈后,咱们一同好好过日子,要是他——”
张氏顿了顿,声音染上几分哽咽,整个人如同漏气了一般,灰败下去。
“恩人,此番深谢了。”
相璀错吃力的从床上爬了下来,蹬上她已被磨的薄薄一层的布鞋,跪在地上,郑重的朝老妇人磕了一个头。
人贩子解了锁链后,为了防止她逃跑,将她打昏在地,可她醒来后衣物依旧完整,又被人好生的放在床上,可见这家人是个好的。
“诶?你,你不是个傻的吗,这……这怎么……”张氏惊得张了张口,磕磕巴巴道。
“恩人,我本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儿,是被歹人强掳来北地的,我们一道的女孩儿,都是要被卖到青楼里去的,我无法,只好装疯卖傻,这才逃过一劫,此番多谢恩人相救,多谢恩人。”
她暗自揣测,自己可能是穿到古代的某个少数民族身上了,这下情况可不太妙,中国古代有“贵华夏,轻蛮夷”的思想的汉人可不在少数。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先活下去再说!
相璀错多次试图逃跑,无一不被人贩子抓了回去,将她打了个半死不说,还被套上了锁链绑着。
眼看着逃不出去了,她只好装疯卖傻,偷偷用洗不掉的野浆果汁子抹脸,食一些催吐的草药,让人贩子误以为是恶疾,等不及到目的地,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想将她脱手。
“你醒了,姑娘,来喝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