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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高挂。
夜已深,书房之中,沈黯坐在桌前,神情落寞。
往日一朝一夕的恩爱,与如今相看两厌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叫他难以承受。
一连串冷漠的话语触及了沈黯的最后底线,文雅的表面撕开,他怒火中烧,“虞玥!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模样!活生生一个刁妇,一个妒妇!季汝既是我的人,我宠幸她又何妨,就因为我宠幸她,你就这般不成体统!哪个府上的当家主母同你这般善妒、小肚鸡肠!真是让我失望至极!从今天开始,你给我禁足一个月!”
“刁妇”、“善妒”、“小肚鸡肠”。
难听的词语不绝入耳,虞玥对沈黯维持的最后一丝相敬如宾也消贻殆尽。
烛影跳跃,后颈处被捏的地方红了一片,尤为刺目。
沈黯注意到那处,眼神晃动,虞玥摸了摸还带着余痛的后颈,嘴角轻扯,挑衅十足。
“我为何要出去,我是你的夫君!天色已晚,我们一同休憩吧。”
说罢,沈黯走上前去,从背后环住虞玥纤细的腰肢,怎料,虞玥像受惊的兔子般,猛然挣脱,立马和他拉出几尺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路边的脏物,嫌恶至极。
接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大男子主义爆发,沈黯被逼急了,直接上手,紧紧按着虞玥的后颈,就要吻她的唇。
倏然间的痛感从后颈传来,虞越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下一刻,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耳畔,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沈黯,你真让我恶心。”
虞玥克制着内心的作呕,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沈黯身形一晃,脚步都有些不稳。
他能接受玥儿怨他,恨他,可他不能接受她这样说他。
“玥儿,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语,我可是你的夫君!”沈黯一甩宽袖,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沈黯是袁叔看着长大的,作为沈黯的心腹,袁叔瞧着他这副模样也是心疼。
在又一番询问下,沈黯把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袁叔越听,眉头越蹙,“侯爷,夫人改变怎么会这么大,她曾经这么心悦于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沈黯摇摇头,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何处。
“侯爷,夫人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
月华透着窗户洒落室内,沈黯白皙脖颈上遗留的红印尤为明显,一眼便可看出是恩爱之后的痕迹。
虞玥顿时充满恶心,她皮笑肉不笑,渐渐靠近,沈黯心中一喜,还以为心上人终于原谅了自己。
下一瞬,虞玥脸上的笑变为嘲讽,她伸手去摸着那处印记,轻轻摩挲,让人战栗。
“夫君来我们沉芳阁也不知道遮掩一下痕迹。”
听出弦外之意,沈黯霎时变得窘迫,“玥儿,我......”
书房内,是止不住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倏然响起敲门声,沈黯应了一声,袁叔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侯爷可是因为与沈夫人疏离了而烦扰?”
袁叔今日巡夜,听到书房内的动静,也大概猜到了几分。
沈黯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睑默认。
“沈黯,你敢禁我足!我立即就向兄长说,让他向陛下请求和离!”
这句话一出,果然拿捏了命门。
沈黯嘴唇微阖,瞳孔不由放大、五官挤在一起,他指着虞玥,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气得不行,指着虞玥气势汹汹地威胁道:“虞玥!你做梦!你生是我沈黯的人,死是我沈黯的鬼,一辈子也别想逃!”
说完,沈黯一甩衣袖,冷哼一声,没有半分留恋地迈出了门。
虞玥看着抓狂凶狠的男人,心底复杂,毫无感情。
沈黯被打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
待他反应过来后,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虞玥,愤怒与伤心交织,编成巨大的网,将他束缚。
“玥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矜贵舒雅的男子难得一改常态,平静美好的湖面掀起一丝裂痕。
“我在打你,有什么问题吗?”虞玥不在乎地说着,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手,“哎,手都红了,早知道不应该亲自动手。”
虞玥背过身去,不想再和这种人纠缠。
“请你出去,我要休憩了。”
又下了逐客令,沈黯心如火烧,他只是想修复他和玥儿的关系,他只是想回到从前,为何如此之难!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往后日子里的依仗,是她的天,是她的地,凭什么他还要被驱逐出这沉芳阁!
沈黯想不通,所有憋屈聚集在一起,冲破一直以来克制的防线。
袁叔一语惊人,沈黯手上的毛笔都掉在了地上。
他心中一抖,一种恐惧和慌张包围,随后又恢复了冷静。
“不可能,玥儿不是那种人。”
自家主子既然坚定想法,袁叔也没有再反驳。
“主子,您今晚不如去清羽斋坐坐。”
话未说完,虞玥纤细的食指轻轻放在了沈黯的唇上,“夫君真是好体力,日日欢愉,还辗转战场。可是再好的身子也禁不住折腾,若是把身子弄坏了,弄出毛病来,以后沈府可就断了子嗣,婆母恐怕会伤心不已。”
月光照射下,烛火微弱,虞玥潋滟的面容望着深寒不已。
沈黯羞愧地用手遮住那处痕迹,内心埋怨着自己的马虎。
“玥儿,你在意这些,只会让自己难受,我不想让你难受。”
薄情的男子说着看似深情的话语,虞玥厌烦极了,她最是受不了沈黯明明是先辜负他们爱情的人,最后又总是装着深情,所有不堪的行为都能包以美丽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