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沉岚坐起身来，甩了甩昏沉的头，看到她肩头渗出的血迹，眼瞳颤抖，伸手轻轻拉开她的衣襟，“是我做的？”
他的动作逾越得过分，暮言心慌意乱地拂开他的手，把衣襟遮回来。
“小容给我包扎过了，你不用管。”
裴沉岚直直地盯着她肩头血迹，还在靠近过去。
暮言站起，躲开他又伸来的手，再一次地厉声警告：“你不要再修炼那本功法了！小容已经把解蛊方法养好了，等量产就可以了！不需要你去打探消息！”
暮言看着那只颤颤巍巍的手，掀开被子把它盖了回去。
他的眼中漫起惶恐，挣出被子死死地抓住她。
暮言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伴着冷漠的神情更为疏远。
“不要再修炼那本功法，否则，我和你断绝师徒，剥夺你留在天山的身份。”
裴沉岚从未见过她对自己用这样的表情，渐渐松开手，“你撵我走，我不就去仓望了吗？”
这时戚祥也从井里飞出，伸手要将昏迷过去的裴沉岚摄来，却被瓦上霜拦住。
暮言自顾自地唤来青鸟，肩头鲜血染遍半身白衣。
“他是怪物！要关进去！醒了还是怪物！”戚祥急怒地咆哮。
直到暮言带着裴沉岚乘青鸟离开，聂容妤也没有拦的意思。
戚祥暴怒地挥剑斩向她，“说好的，他今日必死呢？”
聂容妤浮夸地掩嘴惊呼：“哎呀，这是谁啊？好眼熟呢，像你手里投奔我的那个，你觉得像不像？”
暮言没有理会她，一心放在裴沉岚身上，想带他回去慢慢想办法，可回去只能喊青鸟来接，她又怕青鸟会被伤到。
暮言蹑手蹑脚地接近呲牙示威的裴沉岚，轻声唤：“徒弟，我是暮言，还记得暮暮、阿言吗？”
见他似乎安静下来，暮言再靠近了些，夹着雪块的风忽地兜头砸来，随之是裴沉岚罩下的黑影。
她被扑倒在地，痛得失力。
裴沉岚抬起眼，视线落在她肩上泛红的白衣，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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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言追上去，被他狂躁推开。
他怎会这样粗鲁对她……
暮言察觉到不对，回头看向知道离开的途径的戚祥，他不为所动。
她跟上踉跄找路的裴沉岚，细毛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皮肤上冒出，他的牙齿也变成妖化时的尖锐。
暮言跑到前面，找到了出口，在深井上。她甩出瓦上霜攀住井口石台，抓住双眼通红的裴沉岚一起出去。
裴沉岚怔忡地收回空落落的手，说：“你只看到仓望妖族，他们背后还有魔道，对于魔道的安排，你什么都不知道。”
魔道？
暮言沉吟片刻，说：“就算有魔道参与，这里是仙道地界，他们行动起来消耗巨大，撑不了多久。”
裴沉岚默不作声。
暮言已经被他看似答应的沉默骗了两回，无力地叹口气，退一步妥协，“我给你压制蛊毒的熏香所有配方，你拿这个去获取信任，不要修炼功法。”
暮言蹙眉，“小容复仇心切自不量力，你带她离开天山。”
“她不会走的。”
“你不管管她，她家已经被灭了，还把自己搭进去？”
“她的事她自己决定。”
暮言拗不过他，缄默不语。
聂容妤急忙闪开，挡开剑风，鄙夷打量已气喘吁吁的戚祥，转回头去，扭着腰肢悠悠走远。
“你还是想想怎么解释吧，暮言可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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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峰，后殿侧院。
裴沉岚躺在床上，已恢复成常人模样，苏醒见到坐在床畔的暮言，向她伸出手去。
裴沉岚一口利牙咬穿了她右肩，牙齿与锁骨撞击，血腥味迸发。
瓦上霜护着暮言没有被摔伤，拦截裴沉岚的几条白纱却被他软绵绵地拍在了地上。
聂容妤见状愣住，随后眯起眼，垂眸沉思。
“徒弟……”暮言咬牙忍着痛，他已冷静下来，她试图将他彻底唤醒。
看到他的獠牙从自己肩头血肉里消退，暮言用手轻拍他的背，感受到他皮肤上的兽毛在逐渐消失，她终于松下口气。
到达井外，暮言看到了聂容妤。
她伸长了葱管般的纤指，怡然自得地左右看了看，吹了吹落在上面的雪片，裹紧毛裘披肩，笑吟吟地瞧着已变得和牢里怪物一样的裴沉岚。
裴沉岚双眼通红失去神智，野兽般趴伏在雪地上，躁动不安地四处嗅，粗壮双臂把积雪砸得飞溅，面目狰狞可怖。
“徒弟！”
暮言拿瓦上霜护在他四周，提防着对面的聂容妤，她已不指望戚祥能来帮自己了，戚祥简直巴不得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