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传来飞遁的风声,昆仑之人回来了两个,其中一人将一封书信递给暮言。
她心下奇怪,谁会给自己写信?
接过时,她猜想着会是谁,难道是池安烬游玩到天山了?天山还有蛊毒呢,可别来啊……
暮言这么想着,把自己吓了一跳,慌张拿来一看,信封上只写着“天山暮言”,是裴沉岚的字迹。
家里出事了?他被聂容妤的人发现了?
暮言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发现他在朝山边走去,以为他想不开要跳崖,急忙恳求。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只需要十天……”
暮言想起压制蛊毒的药材之事还没有办妥,“可能二十天……抱歉在你难过的时候还要打扰你。”
戚祥停住脚步。
暮言也随即停下说话。
暮言站在榻边,又想了很久,最终没能想出下一句。她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
殿中忽然平地起风,地上书页哗啦啦翻动,搁在戚祥枕边的那沓泪迹遗书轻盈飘起,鸿羽般随风飞向殿外天空。
暮言急忙追出去,瓦上霜试图将它们留下,抓到的几张一碰便化作了尘弥。
再向天空看去,一切无影无踪,仿佛是和相里一样的虚无幻想,没有留下任何证明黎寒梦曾存在的痕迹。
最终,还是一场寒梦。
夜里司青遗以天山秘法治疗,白昼暮言按千初的医典辨证,两日过去,戚祥毫无醒来的迹象。
暮言不禁有些着急,再这样拖下去,别说聂容妤如何,恐怕昆仑之人要强行杀了戚祥。
毕竟持有不语就可以辟毒,戚祥不成,换人便是。
暮言心里明白,昆仑之人对她唯命是从,是因为各自有利可图。如果由他们拿不语庇护她,解除蛊毒拿回昆仑的物资后,他们会对她身上的瓦上霜没有想法吗?
况且时时守在身边,他们迟早会发现她是凡人,那就更容易起贪欲了。
面相觑,不明白她在问什么,“说什么?那个魔头什么理由也没有,闯进昆仑,弟子们赶也赶不走,等掌门知道这魔头在大开杀戒,她都杀到掌门脸上了。我们几个要不是闭关没来得及出去支援,也得遭她毒手。”
暮言叹了口气,简单一想就能猜到那时的情况。
只怕是下面的弟子见闯了祸,怕被责罚欺上瞒下,中间的人听信自家人的话,不再问对方缘由,等上面的人发现不对,想问也来不及了。
她把药瓶还给他们,说:“没用,戚祥吃过了。”
他们匪夷所思地看了看榻上昏迷不醒的人,“怎么会?戚祥一心忠于天山,服了药应该忠于我们啊?”
她连忙紧张拆开。
他依旧不理睬,转身走到书案前,执笔沾墨,铺纸作画。
暮言在旁边看了会儿,他似乎在画河,岸边有树,河里有船。
画才刚勾出轮廓,戚祥又起身,呆滞地按原路返回,重新在榻上躺下。
他手中仍紧握玉镯。
暮言跟回到榻边,凝神思索这个诡异症状的虚实辨证。
暮言忽然想起风吹不走的玉镯。回过头,却见榻上人已坐起,掌心中玉镯青翠。
她怔怔地走回去,给戚祥探脉,犹如安康常人。
“对不起,遗书刚才飞走了,我没能留住它。”
她感到十分抱歉,对他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就不能拿个东西压着吗。
戚祥双目平和,直直地看着前方,没有理会暮言,紧攥玉镯,呆滞下地,走向大殿后方。
暮言还是希望戚祥能醒来。
此时的将离殿只剩她自己,到时间拔了针后,她从储物袋里拿出竹筒,将钰王府邸收集齐的遗书,放在戚祥枕边。
“你想回去的地方,我给你带回来了。”
暮言想了很久,不知该怎么说,又倒出竹筒里的翠绿玉镯,放在戚祥手里。
“你记起她了吗?记不起也没关系,因为她说,她怕你记起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现在她已经不在了,你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因为门主给他不语,他是报答恩情才对天山鞠躬尽瘁。”
昆仑五人闻言愤然,“不语分明是我们昆仑的!”
“压制蛊毒的药材还剩几味没谈好,各位再替我跑一趟吧,让他们尽快供应上。”
暮言说罢,便低头为戚祥施针。
昆仑几人暂且按下对司青遗占据不语的怒火,出门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