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齐怀微五味杂陈,他惆怅地敲桌说:“我就你和小令两个徒弟,小令完全没有做掌门的心思,你又不把自己当回事。”
南晏说:“先生给我用了药,心疾已好。知道人偶的人除了我们,只有师父和洛堂主,此事不会对我有影响。”
齐怀微眼神微变,沉默许久后,苦笑地问:“把人偶放心里,是先生让你做的?”
南晏低头回答:“是我自己。”
齐怀微岂能不懂,仰天长叹,靠在椅背上。
可能至今也就和倪昭令、辛淮岚两个女人说过话,接触最多的还是先生。
而另一个徒弟,倪昭令是散修出身,更不用做师父的操心。
所以至今为止,齐怀微细细回想起来,自己除了提供修炼的东西,还真没怎么履行过师父的教导责任。
面对着前来的南晏,齐怀微叹口气,也不知从何说起。
南晏一直记着雪之初送药之后说的那些话,总觉得不简单,今日一早便来寻师父问。还没开口,他就被师父用着忧愁又恼火的眼神,直勾勾地看了半晌。
——大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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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海,归咒渊领域,中心处的掌门所居浮岛。
齐怀微在昨日见过南晏剖心放人偶那无怨无悔的模样,回来后,日思夜想自己养徒弟的方法哪里不对。
接任掌门之位后,他才想过物色一个徒弟接班,可惜挑挑选选不是资质不好就是品格不行。
暮言咬牙小声问,把那床上用的东西抢了过来,走到河边趁没人注意丢进水里。
“我的银子!”池安烬瞪眼。
暮言掏出钱袋塞进她手里,推她的背让她接着去玩。
等她们蹦蹦跳跳地走远,裴沉岚问:“那是什么?”
对着男人,暮言不知道该怎么说,故作镇定却抑制不住脸颊泛起的绯红,只含糊不清地说:“水魅殿的东西。”
还跪在地上的南晏愣成石像,一时没反应过来。
齐怀微负手立在旁,面向屋外通透阳光,又气得给了南晏后脑勺一下,训斥道:“但是你也别把自己折腾死了,我快到化神了,别到时候我还得憋着不进阶,再去找个接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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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安烬和白容又买了一大抱东西,在街上嘟嘟囔囔,好像是钱花光了。一个冲着暮言,一个朝着裴沉岚,一起跑来要钱。
“阿岚哥!”
裴沉岚扫了眼白容怀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蹙眉扔了一袋钱给她。
而另一边的暮言则在教训池安烬。
“同样的东西都买好几个了,你那乱糟糟的包还放得下吗?放这一堆没用的东西,到时候又舍得扔,又要多带一个储物袋。”
南晏猜到师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起身在座椅边跪下。
许久后,才听到师父说话。
“小晏啊,以后别和你师父耍这些心思。”
齐怀微扶着桌子站起,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继而语重心长。
“我就算把你扔了,也不会放弃先生。”
“小晏啊……”
齐怀微头疼,收了两个徒弟,一个不用操心,一个不知道怎么操心。
“你和先生,目前到哪一步了?”
南晏怎么也想不到师父会关心这事,愕然愣住,想起与她日渐融洽,嘴角又浮现出遏制不住的笑意。
“师父不必操心。”
齐怀微对收徒的事忧心了几十年上百年,日子越久越举棋不定。
想捡个灵根好的从小培养吧,这样的基本都是修士自己生出来接任自己的,散修的孩子无法保证长大之后有无纠葛,凡人的孩子又难遇资质好的。
遇到辛淮岚的时候,他也只惊讶于她起死回生的本事,想着要如何将她留下来。跟洛知疏暗中去查看她找的那个人,是个三岁孩童,灵根通畅进阶无瓶颈。
考虑到辛淮岚的绝世医术,齐怀微当下便打定主意,将她找的人偷偷收做徒弟,只要她不离开归咒渊,就不暴露他的身份。
偏偏南晏那孩子灵根带佛性,修炼魔道功法阻碍巨大,只能刻苦磨合。这一磨合就是十几年,中途虽出来过三四次,也是没见过多少世面。
裴沉岚愣了一下,尴尬地手背抵唇,眼神慌乱地偏过头去。
暮言也当刚才什么也没说起,继续朝记忆里的住处走去。
顺着街道越走人越少,拱桥对岸的街道不见人影,在初秋时节,地面打扫得不留一片落叶。
走到拱桥最高处,望不尽对面长墙围起的府邸规格,随便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雕梁画柱、层台累榭。
随着暮言过桥,走过两尊大石狮的正门,三人抬头看到镶金边的牌匾,上面黑漆金字。
说着她就伸手捏了捏池安烬的小肚腩,七八个储物袋就藏在腰上。
池安烬痒得很,扭身躲开,噘嘴“哼”了一声,“不给钱,我自己拿!”
暮言以为她要从自己身上顺钱走,却见她手心一闪,显出一坨扳指一样的银筒。
那东西还没被裴沉岚和白容看清是什么,就被倒吸口气的暮言一把捂住。
“不是让你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