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漠然冷淡,暮言还是觉得不可置信,顿顿地看着他,心里仿佛一面惊鸿飞过的湖水,掠起微澜的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来。
她呆站了好一会儿,裴沉岚等得不耐烦,绕过她进院去。
千初探着脑袋见他走远了,小声地啧啧称奇,“我的天,你怎么让这个混蛋懂礼数的?”
暮言呆愣地眨眨眼,听到声音方才回过神,他当她是师父了?
她到现在什么都还没教过他,甚至连名字都没告诉他,师徒礼也没有拜,茶也没喝……
以后也只解答他关于医道的疑惑就是了。
听着身后跟着响起的脚步声,踩在厚实的松针上窸窸窣窣,暮言自觉地往旁边稍了稍,把山路留出可以再通过一人的宽度。
她走得不快,却只听得那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一路不见他超过自己。
暮言心里有种奇异的忐忑,她想说点什么,一张嘴又想到人家愿意怎么走就怎么走,走个路还用得着她来说教?
不到山脚就能看到群英缤纷,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地走过齐膝花田里蜿蜒的小径。
的怯弱。
他其实听得有些烦,像他很吓人、不该和她有往来似的。
他蹙眉抬起眼,看她抱着路边随处可见的洁白小花,站在山间。风时时吹动斑驳碎光,摇晃在她的鹅黄轻纱上,跳动在她怯生生的眸子里。
暮言瞧了眼他刚才看的地方,知他在问千初,那语气听起来有些无礼。
她担心被他嫌烦,但还是忍不住地告诫:“那是位隐世前辈,名为千初,我的医道学问基本是来自她,都是世间不曾见过的医术,你拜我为师也应当尊敬她。”
暮言别了千初,连忙朝院里小跑追去。
院门前的千初一脚蹬着石头,远远地抬头,笑眯眯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就继续低头和精灵们丢花朵玩。
路过门口时,暮言对千初笑了笑,脚步不停地进门去,身后却响起了冷峻低沉的声音,简简单单的一句。
“师祖好。”
暮言讶然顿脚,诧异地回头看去。
一直静默跟在后面的裴沉岚刚对千初点头示意完,此时转过头,正好对上她看来的眼。
话音刚落,暮言就看到他的黑眸黯沉,浓眉明显地皱起,薄唇也不耐烦地抿着。
果不其然。
这还是暮言第一次见到他的这种表情,平常他都是没有表情……
她捏着花束细软的茎,暗自思量,适才听千初说的话,算起来他比自己还大两岁,又是这种冷漠傲气的性子,肯定是不愿意被自己说教的。
“我也下去了。”暮言便不再多说了,拎着裙子闷声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