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鸩行岭所属领域,附近的蓝衣弟子们便认了出来,新奇不已。
“归咒大师兄?”
南晏礼貌笑笑,将木桶交接过去,正转身要走,听不远传来高昂的声音。
“我不拜师,就是为了等着拜先生为师!”
“看不上咱自家前辈呗,那你去啊,去啊。”
他纳闷不解,她想念学医的日子了?
到目前的梦看起来,天山月门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南晏莫名其妙,每次梦里一到天山,就没见她有过好日子。那地方有哪里值得怀念的,归咒渊多好。
搬完所有药物,鸩行领头弟子又前来道谢,方才离去。
暮言还是只点点头,一声不吭。
今生照面过几次,残缘便已了却。是该放下了。
留给她的,彻底只剩回忆了。彻底只剩她自己了。
南晏跟在不远处,望着她问:“眼睛进沙子了?”
暮言拧眉,凌然剜他,可一见眼前人,都是同样的短头发,反而更容易把他看成是梦中人,她的眼圈顿时更红了。
“要吹吗?”南晏见状,急忙走近来。
暮言一愣,下意识认为自己面对着人就必定戴着面纱,一摸脸,果真没有遮挡物,回头去吃饭的屋里去拿。
等她系好出来,南晏问:“不如给你易容?”
暮言反着手把系带扎紧在发簪上,说:“请化神后期给我易容,化神后期会知道我长什么样,请你给我易容,那结丹中期以上都能够窥见真容。”
南晏恍然大悟,随之在心底窃喜,原来自己算得上是她唯一的体己人。
结界被打开入口,等候在外的鸩行弟子们鱼贯而入。
周围的弟子被突然飞动扬起的风刮得面面相觑。
不远处,人群中的雪之初望着那道遁光的方向,停下嘴里的夸夸其谈。
候,向他询问确认、对他说清心意。
早早戒掉那害人害己的贪恋。
“把屋顶上的月露霜、后屋的龟珍剂搬出来,一会儿鸩行弟子要来拿。”
刚放下最后一碟菜的南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在桌边发怔地看着她,她竟真在自己眼前摘下面纱吃饭。
进后屋的路上,南晏想到她摘面纱,就走得飘飘然,背对她喜形于色。
南晏迅速甩头回望,声音来源方向有不少人,分不出是谁在说话,就随便拉个身边的人问:“他要拜哪个先生?”
那人一听,鄙夷不屑道:“还有哪个先生,天天做大梦,论道也不看不听,辛先生何等人,能收他?”
南晏却不以为然,如此看来,适才她的反应更加反常。
越想心里越乱成麻,他简直等不了一刻,即时化作遁光向蕉芜小筑飞回去。
“怎么了?”
可南晏看到她留恋的目光,从最后一个鸩行弟子离开结界后,便寂寥落寞,随后她颓唐地倚阑坐下。
暮言垂下眼眸,视线经过流水时发现水里泡着的惊蛰膏还在。她记得雪之初在水边走过,怎么没拿。
“水里那桶东西,帮忙去送给鸩行。”
暮言说道,又补上一句,“送完不用回来,我这里没事了。”
正好南晏也打算去听映煞和无相的斗法感悟,到水边拎起木桶,下山过去。
“滚。”
好好的怎么又凶人,南晏眉头微跳,不放心又小声问:“要不要紧?”
暮言被他锲而不舍地问得没脾气了,没好气地打发他,“不要紧。”
胡搅蛮缠这一通,不知道徒弟转世还在不在,她抬起眼皮,又立即躲到树枝后面,偷瞄到雪之初,急切的眼神就柔软下来。
南晏注意到她的神态变化,顺着方向看过去,都是清一色的鸩行苍蓝衣衫。
领头的结丹后期修士走上前,含笑恭敬道:“下次论道定会多备一些,这次长老也没料到,会有许多散修被束魂功法伤到,多谢先生照拂。”
暮言垂着眼,点点头。
鸩行弟子们便各自散开,有条不紊地端起调制好的药物,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离去。
暮言走去偏僻角落的亭台中,花草树木茂盛,透过缝隙想看雪之初又不愿再见,眼睛不自觉地泛红。
转世的他,却不像他了。
鸩行岭的人来时,暮言已用完饭,正站药仓门边指挥南晏。
“去开门,轻点放,别摔碎。”
暮言转身去庭院,在院里站定还不见他去开门,回头看南晏跟在身后吞吞吐吐。
她不耐烦地眯眼,“哑巴了?”
南晏不知自己怎么回事,被凶了竟然还挺高兴,低声提醒,“你还没戴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