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言顺着戚祥的目光看过去,透过层层轻盈的绿纱,看到了传闻中草菅人命的倘渺笔之主。
那人手执青瓷碗,神情闲静,接着竹笕倒下的水,细心地淋在花苗周围。
远远地瞥见那张绝美侧脸,暮言愣了愣,她好像在哪见过。
浇花人静静转过目光,发丝在精致的脸上轻抚。她扬着唇角转过身,看到戚祥身后的暮言时,忽而一怔。
随后她的声音便带了哀伤,“你愿意回来了。”
暮言的担忧溢于言表,戚祥寻找机关的手略微顿了顿,回头多写一句解释:“我有话和她说。”
暮言愣住,他竟和倘渺宫宫主认识?
到内门的路上未遇到任何障碍,走完长长的甬道,尽头的青铜大门紧闭着,仿佛一座死城。
暮言跟在身后,面带疑惑之色,看向前方的戚祥。
他却对此习以为常般。
就算瓦上霜和不语一起,一个没修为,一个元婴初期,取瓦上霜那日她见戚祥在十余个元婴修士手下自保已是困难。
更何况今日敌人,还曾单枪匹马屠灭昆仑。
与这些冲着夺宝而来的人不同,暮言和戚祥只是忽然接到门主的委托,让他们来这里走一趟。
暮言记得曾经戚祥说过的,他有事亏欠昆仑,想来司青遗此举也是为了让他完成心愿吧。
探头出去还能看到那些人的身影,暮言问道:“那我去喊他们过来吧,我们不可能……是倘渺的对手吧?”
似的七拐八弯。几十个元婴修士各自施展着避水之术,飘浮在墙根。
城墙外,为首之人手持罗盘,朝着指针方向飞去,其余人紧跟其后。
暮言在人群尾端正要跟上,手腕突然被抓住,回头看去,拉住她的戚祥没有跟过去的意思。
人太多,他没写字。
他们沉默地对视了一下,暮言小心地回头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她便蹑手蹑脚跟着戚祥躲到墙垣后。
看到了正脸,暮言惊愕呆住,这是……
那个戏子,那个两次偶遇随缘唱戏、送她到天山的戏子……
暮言自觉和她不熟,便没出声,把时间留给戚祥和她。
可他们也只是面色凝重地对望着,戚祥不写字,相里钰也不说话。
从相里钰的眼中,他们之间仿佛很熟悉,从戚祥眼中,他们却生分得很。
与那扇门还有一丈之遥时,门扉便自行左右移开,里面和陆地似的,亭台楼阁的绿纱随风飘扬,仿佛只是寻常的皇家别院一角。
雕花隔窗外翠竹依风婆娑,玉立长身的倒影摇晃在溪水上,光斑轻跳在水间石砾轻跳。
隔扇内之人居家打扮,披着蜜合色褙子,散了一背的乌亮青丝。
暮言二人走进阁中,望向那面通往小院的隔扇。
墙上挂着一幅幅或俊秀或婉约的字画,四处散落的灯笼映着屏风外的明媚小院,院中溪水潺潺叮咚,空灵悠远,静雅得没有一丝外界所传的险恶。
时间紧迫,戚祥没空再写字,不为所动地在墙上摸索着什么。
见他一意孤行,她还是劝了劝,“小命要紧呀……”
躲在墙边的南晏终于稍稍适应了水下,闻言蹙眉,他们关系这么好了,暮言都会这样和他说话了。
此时南晏再想起平时她和自己说话时的语气……
别说裴沉岚,原来他连这个叫戚祥的都比不上。
“你是想置身事外?”她小声地猜问。
戚祥这才写了一列小小的字,“倘渺宫入口在这边。”
暮言愣了愣,得知倘渺宫之主相里钰近日元气大伤的消息,各路高修强者或持有异宝之人齐聚在此,费了许久的功夫才卜算出宫殿在海底。
之后众人便被困在外围,再难寻到进入的法子。
她虽然对这些仙器魔器的了解不深,但在天山月门两年,也听过倘渺笔的赫赫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