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言望着天空中乱斗的几道剑光,担忧不已,连忙去自己的竹篓里找待会儿能用上的药材。
可把竹篓拖出来一看,里面没来得及放进储物袋的药材已经被人偷得所剩无几,她愤然扫视坐在附近闲耍的医者,他们个个瞧着别处视若无睹。
几把剑颤巍巍地被击落,眼看着不敌,常出外历练的修士祭出了其他法器,誓要压住这黄毛丫头的气焰。
暮言远望战局,不禁捏把汗,她凭一己之力对战数名同阶修士。暮言既怕她输,又怕她赢了之后真把人全杀了。
天边的银色遁光眨眼间便到达战场上方,随即一声怒喝震天动地,地上的凡人连带着玄玉观的医者都被震得晕了过去。
霎时间,地面上的人群慌作一团。
围在败者身边对他安慰的修士们有怒骂有畏缩,无一不偷偷挪着脚步离他远了些,生怕被对面毫不收敛的剑光扫到。
另一边聚着七八个瑟瑟发抖的凡人,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两三个青色布衣医者正在救治,暮言也在其中。
她刚给断腿的昏迷病人绑上夹板,被修士那头的凄厉叫声吓了一跳,抬头看去,那边也有人被斩断了腿。
“就这点本事也有脸让他们参拜?连我都打不过,你配吗!”
戏子深深地凝视了暮言片刻,便叹息着转身离去,音色哀伤,“看得透便别涉世,莫要遇到让你愿意卸下冷面的人。”
随着戏子渐渐消失在人海,暮言缓缓抬起眼眸,一旁台子上忙碌的人们也随之不见。
粉裳女孩奇怪地瞅了眼离去的戏子背影,拽着暮言束着绑带的袖子,不满地说:“你哪里凉薄啦,这人瞎说!”
暮言反握住她温热的小手,自言自语般地浅笑道:“若能卸得下冷面,谁会不贪恋?”
人影憧憧的小镇随着梦境变迁,一点点远去。
本就这样。
南晏想到史书上对她的记载,想象不出来她一介凡人是如何在天山月门抵挡住妖族的入侵,那些时候,裴沉岚在吗?
他胸腔的酸涩全然被心疼取代,他有机会附身在那个人之上,去陪陪她吗?
待戏子终于对王爷露出第一抹笑,正当他们欢天喜地准备嫁娶之事时,戏幕却忽然落下,戛然而止,像一口气梗在了胸口。
台上人们收拾着东西,台下人纷纷议论着散去。
“池安烬!你好大的胆子!”
天上传来女孩稚嫩的呵斥声,南晏循声看去,那个常在暮言身边的玄玉观弟子悬在空中,手掐剑诀,粉裳在凌然气场中猎猎作响。
她神色凶戾,环视着其余敢怒不敢言的同门,放言道:“适才谁骂我?谁要替他求情?你们一起上,有本事杀了我,否则我把你们全杀了!”
南晏吃惊地探查一番,这孩子身上毫无魔道气息,确实是仙道的人。六七岁的年纪,修为已到筑基中期,竟然比修炼没有瓶颈的他都快。
被她磅礴气势所威慑,凡人被吓得晕过去两个。
修士们年龄不等,修为都在筑基中期左右,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凌驾,气得互相对视一眼便一起召出双剑法器。
南晏还怔在原地,看着瘦弱又沉稳的小女孩渐渐消失,胸口钝钝沉闷。
梦境散作一片白光。
下一瞬,两道交锋的剑光出现在梦中。
其中一方明显处于劣势,再次被对面剑光扫过,就摇摇晃晃失去灵气,显出双剑原形从天上掉了下去。
得胜的剑光毫无收敛,径直刺向地上失去法器的人。
玄玉观的粉裳女孩不明白地问:“为什么都到这份上了,不把嫁娶也唱了?”
暮言指指地上,示意带她下去,着地后说:“那就是他们没能成功成亲了,终结在这里挺好的。”
“小小年纪便能看透,如此凉薄寡欲,日后定非寻常之辈。”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两人回过头看去,却是台上那名青衣。
她身穿月牙色齐胸襦裙,肩披淡青纱帛,仿佛只是寻常的良家女子。不过须臾的时间,她竟已换下衣裳卸去妆容,而素颜却美得更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