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撵走,安宁下来后,整整一日的时间里,暮言关在山体里的丹室,将每份方子都炼制了一份。
从丹室出去时,已是皓月当空,天上似泼了浓墨,看着已过二更天。
她拿着几瓶炼成的丹药,心里奇怪那个烦人精怎么还没来,再不来她可要洗漱就寝了。
走到门上的二楼石台,暮言朝崖外望去,无数的暗紫遁光和奇形怪状的坐骑在夜色中飞舞,站了会儿也不见有紫金色的遁光。
她准备回去睡了,转身时余光扫过门口,惊觉那里好像有人。
外面传来叩门声,“咚咚咚”急促又沉闷。
听着像有急病,可又沉实有力。暮言把方子收进抽屉里,上二楼往外看了眼,门口的南晏眼神阴沉,跟讨债的似的。
“你不开门我怎么进去?”
暮言莫名其妙,懒得和他废话,“晚上再来,不想看见你。”
说完她就掉头走了,南晏呆愣地看着藤叶上缓缓消失的黑纱,来不及多问半句。
到旁边人的神色,回道:“治病扎针嘛,脱衣裳正常。”
说完还意犹未尽地感叹,“谁还没在先生手里脱过衣裳呀。”
南晏没了话讲,脸色彻底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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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水云居后,暮言吃完早饭就一直待在放药方的屋子里,手里拿着找出来的几份,坐在窗前挨个挑着。
定睛看去,门前凹凸不平的石阶边上,蹲坐着一团模糊在夜色中的紫色人影。
“南晏?”她试探地问了一声。
深夜高山寂寂,迟疑的声音恍若温和清风,拂过南晏额前遮目碎发。
他循声扭过头,眼中映着月光符的微芒,低微的声音不情不愿地问:“我能进去了吗?”
暮言心里一顿,像昨晚没信他,今早见他真痛成那样的愧疚,手里的丹药不知觉地藏到了袖中。
回到桌前,暮言拿出那几张方子,这人性情太不稳定,还是给他用一个安心些。
安静了片刻,敲门声便又响起,从不耐烦的乱敲,到温和有礼的规律,最后变成小动物呜咽般的轻挠。
暮言本不想理他,没想到门外的声音断断续续,硬生生持续了半个时辰。
南晏听到头顶又传来了脚步声,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欣喜抬头,只见黑衣人径直走到山石的阵盘前,抬手拔了一根阵旗。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汹涌的阵法之力弹飞了出去,山上那人连瞥都没瞥他一眼。
全天下的人都伤不了她,除了佛门功法。
她把一张标有“毒”字的配方放在了桌上,若是给他下慢性毒,万一未来他与自己对立,尽在掌握。
可只为防范不确定的未来之事,对一个并未行恶之人下毒,暮言实在做不了这种不择手段的事。
但他的佛性灵根,她又忍不住臆想出许多可怕的后果。
她的手里还有几份失忆、散功、经脉寸断的丹方,发作时间都可以由她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