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木枝接着道:“她这样我不放心,放她回梁府,她也是一个人,我想索性就让她在这里住几天。”
竹煊握住她软糯无骨的手,“如此再好不过了。”
姚木枝微垂了垂头,“王爷,我……”
竹煊挑了挑眉,“有话不妨直说。”
姚木枝咬了咬牙道:“我想明日入宫一趟。”
姚木枝问她:“怎么样?”
姜素素笑了笑,“好喝。”
“好喝便多喝些。”
姜素素听话一连喝了两碗汤。
姚木枝看她面色苍白,眼中尽是化不开的郁色,实在是不放心她。便让人将院子西面屋子收拾出来,让她住下。
他道:“今日太晚了,你不若就在王府住下。”
怕姜素素拒绝,竹煊又道:“王妃听说你要来,已经在院里备好饭菜,你去她那里用饭吧。”
姜素素没拒绝:“好。”
她确实很久没见姚木枝了。
王府主院,姚木枝翘首以盼,就等着姜素素过来。见到她,便一把揽着她胳膊,将她往屋里轻轻推,一直将她推到桌边坐下,亲自给她盛汤。
她都快急疯了。
竹煊看向姜素素焦灼的眼底,不再迟疑道:“陛下并未召见他,让他在殿外跪了一下午。晚上,我陪着用膳,本来好好的,陛下忽然问起他是否还在殿外,一听还在便扔了筷子,让他要跪便去牢里跪!”
“这话其实留了余地,若是他不跪,大可出宫离开。可太监将话传给他,他却是一声不吭往牢里走。”说完不免摇头,评价一句,“性子太倔!”
姜素素垂眸,“若他轻易妥协,那便不是他了。”
“你倒是了解他。”竹煊顿了顿接着道:“梁深那你别太担心,我日日进宫,会帮你看着的。”
姚木枝心里一慌,走过去拉起她的手。
姜素素身形微动,她看向姚木枝要行礼。
姚木枝扶住她的胳膊,“不用多礼。”
她拉着姜素素往旁边一处亭子走。
“何时醒的?”
日头刚刚升起,竹煊便起身。
姚木枝闭着眼睛,还是只当不知。
他起身自己穿戴好,然后微微挑开床帐,张开臂膀虚虚抱了抱姚木枝,下巴亲昵地蹭着她的颈尖,“梁深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多陪陪姜素素。”
说着顿了下又道:“我并不是不放心你,只是……”
姚木枝耳朵竖高了些,可竹煊并未接着说下去。
竹煊等了许久,都未曾听见她开口。
他看过去,姚木枝才道:“你还是不放心我。”
说罢,她抱着一点被子转身面向里而睡。
竹煊欲言又止躺下,也抱着一边被子。
两人之间隔得老远,谁都未向谁靠近。
林维道:“我跟你一起去。”
姜素素直接冷漠拒绝,“不必。”
他坚持:“我跟你一起去见昶王。”
姜素素拒绝得很彻底,更是不留情面,“林相还是莫要掺和进来,明智保身才是正道。”
一番话明褒暗贬,将林维怼得哑口无言。
竹煊脸色微变,“不允。”
往常竹煊说不允后,她便不会再说什么,可这次姚木枝想再试试。
她道:“我想去找永乐,她与我还算是亲近,我去劝劝她,或许她……”
竹煊轻嗤:“她巴不得嫁给梁深呢,能听你劝?”
姚木枝垂眸不语。
夜深露重,竹煊自书房披着寒霜而来。
夫妇二人顾不上寒暄几句,竹煊便问:“怎么样?”
姚木枝摇了摇头,“晚饭就喝了两碗汤,旁的一口未动。”
竹煊微皱了皱眉,“怎么不多劝劝?”
姚木枝叹了口气,“怎么没劝,我刚要劝,她就说吃饱了,我能怎么办?”
“我晓得你没什么心情,这一桌都是清淡的,你多少用些。还有这乌鸡汤,我用文火煮了四五个时辰,我给你盛一碗,你给我喝完,一滴都不许浪费。”
姜素素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多谢王妃。”
姚木枝牵了牵唇角,“快吃吧。”
姜素素舀起一勺汤,放到唇边抿了口。
姜素素却摇头,“我在想,陛下为何会突然下旨,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竹煊脑中一激灵,缓慢地回:“不会,参与计划的都是我培养多年的心腹。”
不过,他到底不敢打包票,“此事我会再去打探。只就我目前得到的准确消息来说,陛下服用多年丹药,身体已然不大好了。此时,或可是我们的机会。”
姜素素眼眸中闪过冷意,“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是啊,这一天终于要来了。竹煊答应过梁深,不会让姜素素牵扯太深,因此并未与她说太多。
姜素素老实说:“睡不太着,夜里醒了好几次。最后一次醒的时候,天刚好亮起,就起身了。”
姚木枝心下微顿,“饿了吧,早上想吃什么?”
姜素素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胃口。”
姚木枝温和笑了笑,“我让厨房煮了南瓜粥,陪我一起用点?”
姜素素看着她关心的眼眸不忍,
他站起身道:“总之,等过了这一阵,我们好好谈谈。”
姚木枝没有回话。
竹煊等了半晌,沉默着合上床帐。
姚木枝听着脚步声渐远,慢慢睁开眼睛,心底酸涩又发沉。
她起身时,姜素素已经梳洗打扮好,立在长廊下,盯着一处地方看,目光没有焦距。
过了片刻,竹煊吹了灯。
黑暗中,姚木枝睁开眼睛,无声流了一滴泪。
她明明为他,已经断了与娘家的关系,也听他的话安分待在王府里,可为何换不到他半分信任。
一晚无眠。
竹煊反复翻身,姚木枝只当不知。
他眼睁睁看着姜素素从他面前过,却说不出挽留之言。
姜素素一路心急如焚,避开众人,到达昶王府书房内。
“到底出了何事?”
竹煊看到她额上细密的汗,压下要说的话,只道:“你先缓缓,别着急。”
“怎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