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饼想的是……
冯蕴道:“那一日,原本要被人扒光衣服捆在菩提树下示众丢人的,是我。对吗?”
鲜血从铁马的胸前汩汩涌出,如同流水一般。
金戈吓住了,苍白着脸看着铁马,松开握住铁器的手,将他扶住。
“王八蛋……”金戈说着又是拳脚相加。
冯蕴眼看差不多了,朝邢丙道:
“还不帮忙,把这几个夜闯农具坊,要对云娘图谋不轨的家伙抓起来,送官。让贺功曹好好审一审,盗取百姓粮食的,是不是他们……”
冯蕴示意部曲松手。
“里正娘子大半夜不在庄子里歇着,却跑到农具坊里来跟男子幽会,真是好大的瘾啊……”
冯蕴知道他的想法。
孔云娥愕然地看着她。
冯蕴心里话,李桑若都养的什么废物啊。
冯蕴道:“为了云娘和衡阳,你不能死。那么,杀害铁马这口黑锅该让谁来背,你可想清楚了?”
“我们正愁找不到杀人凶手,你们几个来的正好。”
铁马挨了金戈好几个重拳,渐渐暴躁起来。
看着金戈手染鲜血朝自己走过来。
“哈哈哈。”张二饼大笑着,带几个兄弟走了进来,“今日我们是来替裴大将军捉奸的……”
他想去捂弟弟的胸膛。
金戈抬起那双赤红的眼,看着冯蕴,好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他记得冯蕴常去任家,跟人眉来眼去的,当即便领着人来捉奸……
在兄长面前,他就像一个恃宠而骄的孩子,对金戈只有索取,没有半点敬畏。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突然传来一道笑声。
“你有什么资格怪我?”他愤怒地瞪大双
不过,张家几个废物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死在金戈的手上。
扑!一声沉闷的撞响。
但来不及了……
直到金戈双手捏住他的肩膀,他才怒了。
声音未落,他就变了脸色。
“为什么……为什么……”
铁马瞳孔震动般恶狠狠的盯住她,冯蕴却是一笑,望向孔云娥:
“那日你问我,为何要把你带到安渡。这便是原因之一。”
张二饼累得气喘吁吁,听着冯蕴的话,额头上青筋暴露。
顿了一下,又盯住孔云娥,“云娘忘了吗?陈氏罚我去水云寺抄经思过,是你不舍我一人孤苦,这才偷偷过来陪我。而那时你我还不知道,这只是一个阴谋的开端。陈夫人早知萧呈那日会去水云寺上香,为其父母祈福,安排了铁马闯入我的禅房。可惜,那时我恰好走开,云娘被他们关在房里……”
“没错。”冯蕴道:“那年在水云寺里,污了云娘的身子,便将她当众扒光捆在菩提树上的人,正是你的亲弟弟,铁马。”
呜……孔云娥大哭起来。
金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再看着铁马。
慢慢地走近,将塞在他嘴里的布巾扯出来。
“冯十二娘在胡说八道,对不对?”
铁马有些蔫了。
一股股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很快便染红了他的手。
“那日是我昏了头。”他承认,“昏头了,对不住,阿兄。”
邢丙早就准备好了,一群部曲扑上去就抓人。
“铁马……”金戈红着眼,颤抖着身体,蹲下来抱住他,泪如雨下。
“你放屁!”金戈道:“我的事情,你哪一桩不知晓?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铁马被人押着,捂不了脸,生生挨了一拳,颤声道:
“禅房里黑漆漆的,我看不清,那女郎被人下了药,嘤嘤的,我听着娇媚,并没有管那许多……”
张二饼兄弟四人,一看就是练过,可四打一竟然丝毫没有讨得好。
“冯十二娘,别以为就凭你这点小手段,就可以算计你爷,做你的春秋大梦……”
她还有大用呢。
铁马却没有丝毫惧怕。
“走,不要中计!”
金戈一声不吭,
但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十分了得……
可她谋划这么久,就等着他来,早就预判了他的预判。
冯蕴道:“铁马被陈夫人设计输了很多钱,无法偿还,又害怕萧呈知晓,因此被陈夫人威胁利诱……”
只见金戈抓起铁炉上尚未成形的铁器,突然捅入铁马的胸膛。
“闭嘴!”金戈气得胸膛起伏,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
铁马后退两步,后背抵在墙上。
“混账东西!”
“阿……兄……”
冯蕴走近,在他的耳侧小声道:“云娘的死鬼丈夫没有那个能力,除了铁马,你是他唯一的男人。你说,衡阳是谁的孩子?”
金戈一拳打在铁马的脸上。
冯蕴没有吱声,朝邢丙点了点头。
拔腿就跑。
他反反复复只问这一句。
铁马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一眼那伤口,又抬头看着金戈。
铁马低着头,久久不说话。
往常他犯下天大的错误,最后都是以金戈的妥协结束。
金戈的眼睛里是凶狠的血光,浑浊得好似有浓稠的水渍要滴出来。
他们是亲兄弟,从小父母双亡,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孤儿。乞讨时朝不保夕,吃尽了苦头,后来被萧呈的父亲——老竟陵王萧睦选入少年营,日复一日的摸爬滚打,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这才练就这一身武艺。
在那些成长的岁月里,金戈比寻常的兄长更为照顾铁马,他承担起了父母的责任,有什么危险,冲在前面,有什么功劳,全让弟弟来领。
他什么都忍,什么都让,平生唯有一爱,便是孔云娥。
“为何?你为何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