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走了。
敖七很懊恼。
可女郎一声不吭就走了。
一个女子有这样的经验,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冯蕴不避讳与他谈论这个,也没有意识到不妥,更不认为裴獗有什么不高兴的理由。
叶闯说,女郎都爱长得俊俏的郎君,是他不好看吗?
“看来将军想好了,要跟我做狗男女。”
“阿舅……你们……”
“好。”
冯蕴的脸色很不好看。
一个人影从马上翻落下来,几乎顷刻就冲到面前。
美男计很不好使,敖七再没招了。
要不是他回握时的手,用力到把冯蕴捏得生痛,她都要怀疑这人根本就没有情绪。
冯蕴什么也没有说。
冯蕴瞥一眼便退回来,没准备打扰。
那个热情……
冯蕴看着他的冷眼,哆嗦一下,回神。
冯蕴就那样跨坐在裴獗的怀里,面对面搂住他的脖子,唇角浅带的微笑,将少年郎的桀骜和骄傲,磨得粉碎。
但近距离看见,仍是令他羞愧难当,又痛苦不堪。
冯蕴一言不发,睁大双眼突然握拳朝他打过去,打得又凶又狠,和方才意乱情迷的样子判若两人。
裴獗冷下脸,“方才姬说的什么?”
冯蕴也沉默
“大将军,属下有事急报——”
裴獗如何说得出这样羞耻的事?
他不客气地将人搂紧,“姬一试便知。”
“那即刻回去?”
背后突然传来马蹄,嘚嘚声在寂夜里十分有力。
冯蕴有点麻了。
心疼男人的,会不得好死。
生意赚不着钱,文慧不是那么坦然。
可眼下的他……
看到马上的两个人那样亲密的姿态,他瞳孔睁大,没有避开,没有低头,而是直愣愣地看着他们,无辜的双眼里赤红一片。
也不再像往常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冯蕴,即便碰上,也会避着她的眼神。
冯蕴盯着幽凉的夜灯,泡在温热的木桶里,舒舒服服地想着裴大将军带着侍卫狂奔在荒野的官道上,渐渐失神。
用罢午食回府,冯蕴本想一头扎进书房,为明天的坞堡行再做点准备,不料路过园子时看到了敖七的身影……
二人目光交会,马儿在轻扬蹄脚,马背上的狭小空间带来的隐秘,让小幅度的摩擦变得敏锐,血液也好似胶着在了一起,狂奔乱涌般叫嚣着要冲破阻碍。
冯蕴没有再去雨前茶楼。
懂,她也懂。
硝烟、战火,男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敖七,呆滞地看着他们,那眼神但凡多看一眼都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天大的坏事,辜负了整个世界。
冯蕴心里突然很乱,不知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安渡百姓心里大抵都有这个疑问。
“军务要紧。”
浓烈的,又十分照顾她的情绪。
卷着裤腿,脱了上衣,好像刚从水里起来。
但冯蕴不愿意去心疼他。
但马上那两人就像一对恩爱的男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暧昧萦绕,足以让敖七明白他撞见了什么,打断了什么。
小满满脸通红,连忙用帕子捂住鼻子。
他甚至没有好好拉过女郎的手。
“热的……”
冯蕴看了看太阳,“可能是上火了。回溪村让姚大夫给你弄点草药喝……”
“回去再说。”
急不可耐,等一场疏解来化开积压的火气。
年纪轻轻的小郎君,看到那样刺激的画面,确实容易想不开……
那明日,乖乖护她去涂家坞堡吧……
这条小道沿河而上,原本黑暗无人,只有月下柳树的暗影在风中摆动,可随着那马蹄接近,竟有火把的光束随之而来。
温行溯:我有苦肉计。
“不。我要查验。”冯蕴道:“要是将军清白没了,我便只剩下才能,不剩下别的什么给将军了……”
裴獗好像早猜到什么,十分平静。
裴獗挨了几下,一把将人抱起来,不再让她骑在马背,而是搂坐在自己身上,再抖一下缰绳。
冯蕴张了张嘴,又闭上,耳根烧烫。
裴獗整张脸覆上去,压在她的嘴上,“如何查验?”
冯蕴呼吸微急,“我自有办法。”
抛开羁绊,各取所需。不谈情爱不谈婚嫁不做侍妾不育子嗣,相处时尽欢,分开时不缠。来时欢喜,离无悲伤。
却发现那少年郎脊背僵硬地转过来,恰好逮住她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
“阿舅……”
周遭的温度好似都上升了。
裴獗没有说话,与敖七对视着。
匆匆地回,匆匆地走。
离开前,他将冯蕴送回将军府,叫敖七过去说了几句什么,甥舅两个都很沉默,然后裴獗当着众人的面,抱了抱冯蕴,看着她走进院门,这才打马离开。
一张清隽的脸,看不到半个笑容。
要不是敖七突然愣头愣脑地冲过来,她和裴獗那点干柴烈火,会不会越燃越快,真的做出点什么,其实她也说不好。
突然便感悟到男子被姬妾纠缠的快乐和无奈。
她原本是想借着机会将府里的书籍整理一下,回头全带回长门庄去,但柴缨和南葵许久没有见她,兴奋得过年似的。
“女郎,敖侍卫真的好喜欢捉鱼呢。”
他不是诚心想瞪小满,只是太难受了。
他一个人站在池边的垂柳下。
怪不得裴大将军要洁身自好。
“说说。”
小满慌不迭地小跑,差点踢到石阶。
看他没有反对,她双眼带笑。
裴獗匪夷所思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