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心中不悦，胸中升起一股怒意，但很快又消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已经很难像以前那样对陆山民勃然大怒。
陆山民现在的境界何其灵敏，对海东青细微的气息变化了然于胸。苦笑一声，说道：“虽然一直不服你，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更有大将风度。你曾经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那个时候我是不承认的，现在想想，你说得没错，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普通人，或许是天生如此，也或许是爷爷培养的我的时候就像让我成为一个普通人”。
“想听实话吗”？
“当然”，陆山民点了点头。
“我知道”！陆山民声音有些哽咽。
房间里陷入沉默，陆山民一直盯着海东青，不急不躁等着她问答。
海东青下意识抓住陆山民的手，“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一点，你死了，会死很多人，你活着，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海东青手抖了一下，一把甩开陆山民的手掌，冷冷道：“你要这样说，我看不起你”。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看着海东青修长的手指，“我不会放弃，如果我不再了，你要替我照顾好他们”。
海东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这到让我很意外”。
海东青翘起大拇指，“不错，总算清醒了一次”。
陆山民回过头，目视前方。
陆山民点了点头，“雅倩从小虽然衣食无忧，但童年并不幸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远山叔都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她和你一样，只是看上去坚强，实际上只是要强而已。当年她带我去砸曾叔叔门捉奸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她其实是个内心柔软的女子”。
“山民，前方还有太多艰难的路要走，除了坚强，你别无选择”。
经历了那么多，他终于认可了他，接受了他。
她没有失去过朋友，但她失去过亲人，包括白斗狼在内，她失去过不止一个亲人，她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痛，痛得让她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嗯”。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当年在江州，唐飞去世的时候，我肝肠寸断，差点一蹶不振，你可没少指着我鼻子骂，喷了我一脸的唾沫”。
海东青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你说还会死人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这句话已经证明你是个女人无疑，只有女人的脑回路才如此清奇”。
“雅倩我先替你照顾好，但你要记住，我只是暂时替你照顾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
陆山民抬头看着海东青，虽然隔着墨镜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像，但他能感觉到此刻海东青眼神的温柔。
“你的狗头军师呢，没问问”？
“山民哥，这里不能久留，呆会儿警察来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还是让东海的人来处理远山叔的后事吧”。小妮子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群，一边说道。
陆山民缓缓起身，再次看了一眼方远山的尸体，转身离去。
回到车上，陆山民紧闭双眼，脑中空白，浑身麻木。他已经经历过太多的撕心裂肺的痛，经历过太多咬牙切齿的恨，此刻反而莫名的一阵平静。
脑海中回放着认识方远山的点点滴滴。
民生西路巷子里
正当她放下手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门嘎吱一声打开。
“是吗？你以为我会怎么样”？
“我以为你会发动天京所有的力量追查凶手”。
海东青双手不自觉握紧，良久之后才缓缓松开。
“雅倩还好吧”？陆山民咬着牙，声音颤抖的说道。
“进来吧”，陆山民转身走进去，坐在了沙发上。
陆山民苦笑了一声，“追查是一定要追查的，但现在这种时候，一旦大面积出动，周同他们会有危险”。
“曾叔叔、我、”。
海东青犹豫了一下，抬脚走了进去，坐在了陆山民的对面。
“看不出来你也有细心的一面”。
海东青撇过头，喃喃道：“所以我开始装坚强，装着装着就真的变坚强了”。
“我已经派人到天京处理远山的后事，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山民，不要太自责”。听筒里传来曾庆文的声音。
陆山民没有去揣摩唾沫的味道，问道：“杀伐果决，再大的事也能坚强的扛过去，你是怎么做到的”？
海东青没有说话，像是在仔细的思考这个问题。
海东青张了张嘴，本想说不会。“我不知道”。
“为什么偏偏是我”？
海东青摇了摇头，“你想逃避吗”？
陆山民眼神渐渐变得冷冽，“我只是感到心痛，马嘴村的汉子，上到八十岁的老人，下到牙牙学语的孩童，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逃避”。
警察很快赶到现场，拉起了警戒线，疏通了交通，开始了对现场的侦查。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想把这件事扩大化”。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了一下，“本来是打算骂一骂的，看你现在觉悟提高了，也省了我一口唾沫”。
曾庆文的
还有那一记势大力沉边腿，将他横扫在地，让他
在曾雅倩的请求下，不情不愿的教他散打，给他集训，教他如何通过肌肉的变化预判对手的出拳的路径。
牟东云只是教会他散打，而方远山，可以说是
他有过看不起他，有过讨厌他，但他从来不恨他，他知道，方远山把曾雅倩当做亲生女儿一样，他是在保护自己的女儿。
他像一个朋友，是一个老师，也是一个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