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左丘缓缓转头看着罗玉婷，眼里尽是痛苦。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五个是我的兄弟，朝夕相处的兄弟，小刚和小王昨天还和我一起喝酒。没了！就这么没了”。黄杨失声痛哭。
罗玉婷赶紧放下手里的菜，上前掐掉左丘嘴里的烟头。
黄杨低着头，陷入沉默。
左丘正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嘴上的烟忽明忽灭，烟灰掉着半截也不自知，烟灰缸里满满一缸烟头，还有不少烟头散落在茶几上。
刚说完，她发现左丘眼神呆滞昏暗，其中还带着浓浓的悲伤。罗玉婷又是焦急又是无奈的问道：
“重新活过来的我渐渐想通了很多问题，我为什么要那么胆小，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让我害怕。于是我变了，变成了现在的我。”
“马局长，能否定薛家的罪”？
马鞍山摇了摇头，“不管躺在法医科的那具尸体是真薛平还是假薛平，薛家一口咬定看错了人，或者咬定也是上当受骗，也拿他没办法。至于这次截杀，推断归推断，但不能作为证据。受伤的两个杀手已经死了，他们舌底藏有毒药。整整一天都没有抓住其他杀手，说明提前早做好了退路准备，说不定现在已经离开华夏境内”。
阮玉缓缓起身，“飞哥和死去的那些兄弟我已经派胡明去江州处理善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马鞍山走出审讯室，海东青正站在外面等着他。对这个戴着大得夸张的墨镜，夏天还穿着一袭风衣的女子，哪怕离得很远，他也能感觉到冷冷的杀气。
“明知故犯，为什么”？马鞍山冷冷道。
“不少是多少”？
“前前后后一百五十万”。
左丘满脸的沧桑，重重叹息一声。“还不止一个”。
阮玉摇了摇头，“飞哥不是你害死的，我跟你说过，哪怕你不激，他也会去江州。更何况，要是没有飞哥去江州，说不定现在死的会是山民哥。那你是不是也要把山民哥的死扛在自己身上”。
推门而入，山猫正躺在沙发的角落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阮玉深吸一口气，勉力憋住的泪水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
阮玉脸上挂着淡淡的泪痕，“山民哥都拦不住他，你又怎么能拦住他呢”。
“你当时并没有申请搜捕令”？
十年前，罗玉婷就深深爱上了那个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大才子，只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深深的爱着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并不是她。
所以她只有将一颗芳心埋葬。
十年后，他再次出现，但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尽管表面上还是插科打诨嘻嘻哈哈，但他满脸的笑容掩盖不了眼里淡淡的忧伤。
“山猫，你不是很好奇我以前和山民哥的相识吗？三年多前，我只是个女学生，为了赚点外快在酒吧当酒托儿，当时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看上了我。是山民哥出头救了我。那个时候的我很胆小，比你现在还胆小。之后我认识了海东来，我们相恋了。但美好总是那么短暂，当东海赫赫有名的海东青找到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那种恐惧让我终身难忘。面对那种恐惧的压迫，我选择了放弃，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痛苦吗？”
“不”！山
马鞍山冷哼一声，“一百五十万，你还真是廉价”。
阮玉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竭力压制住内心悲伤的情绪，淡淡道：
“你以前跟过飞哥，我以前在玫瑰酒吧也受过飞哥的照顾。从民生西路出来的人大多都跟过飞哥。周同、蒙傲、秦风、白强、胡明、马东.还有、还有陆霜”。
陆山民蹲在看守所的角落，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唐飞真的死了，那个怀揣着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的梦想，要在东海打下一片天地，坚信天下太平是打出来的唐飞，他打过无数次架，每一次都遍体鳞伤，每一次都能很快活蹦乱跳起来，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黄杨抬起头，看着马鞍山充满怒气的一双鹰眼，他知道，只要他说出来，他这一生就彻底毁了。毁的不仅仅是他的职业生涯，还有他在家人心目中的形象。他的父母以他为荣，妻子以他为傲。他一直是儿子心目中的英雄。以后，他该如何面对他们。
“我只恨我为什么没有死”。
“你还知道什么”？
黄杨摇了摇头，“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马鞍山一把甩开黄杨的手，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什么时候的事情”？？
“对，因为薛家说陆山民可能杀掉薛平，救人如救火”。
山海集团那么多人中，山猫、文浩离等人看到他战战兢兢，周同、秦风、燕三等人对他唯命是从，林耀武和胡惟庸等人只是合作和下属的关系。
罗玉婷紧紧的握住左丘的手，这才看见左丘的头上有着不少白头发，心痛的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玉婷，我害死人了”。
“我有罪”！黄杨紧紧的握住马鞍山的手，痛哭流涕。“我有罪，是我害死了他们，”。
十年前满腹经纶侃侃而谈，十年后满心的惆怅已不愿与人诉说。
他变了，但她没变！
自从左丘来到天京，罗玉婷每个星期都会抽出一两天时间去看他，她强行配了一把钥匙，每个星期前去做一两顿饭，顺便打扫一番卫生，不管他愿不愿意。
她已经错过了上一个十年，不想错过下一个十年和下下一个十年。
用钥匙打开门，罗玉婷赶紧捏住鼻子，屋子里传来浓浓的烟味儿。走进客厅，烟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