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就只好跟在她后面，等她走进诊所，这才听大夫的，将诊所的门关上了。
“去里面躺着将裤子脱了，内裤也要脱。这种手术做起来很有风险，可你们女孩子自己不爱惜自己，身体也要跟着遭罪，家属就在外面等着吧。”
女人很快处理消毒工作，不过一会儿，她就端着一盘子工具，进了里间。
沈澜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但她毕竟活了四十多岁，对这种事情，即便没亲身体会，也早已经见怪不怪。
手术的时间差不多半个小时，大夫从里面出来，沈澜赶紧进去看何月如，衣服已经穿好，脸色却苍白如纸，额发早被汗水打湿一片。
刚到门口，诊所的门就被人推开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四五十岁的女人，正笑着和一个白头发的大娘，说着药量的事情。
女人推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沈澜和何月如，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就又继续和那大娘说着话，将人送到了楼梯口。
诊所半开的门内，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何月如和沈澜的舌根里都有点发苦。
刚送走大娘，那女人就转头回来了，她盯着沈澜和
何月如，打量起来。
迟早都要遭受的东西，现在挺一挺，也比以后被人揉碎了，洒在每一天都要经过的日子里强。
沈澜相信何月如应该还能挺得住。
有了沈澜的提醒，何月如抬头摸了摸
脸，这才侧身朝楼梯走上去。
这是一个七零八零年代城市里常见的那种老式楼梯，楼梯两边很窄，从楼梯口上去，一次只能上去一个人。
沈澜和何月如到达约定好的地点之后，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直接跟着这个同学朝朝南
街西边走过去。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那个同学就指着街口右侧的一个楼梯口说道:“就是这了，月如，你顺着这个楼梯上三楼，那里的医生我妈都已经和人家打过招呼，你进去说下名字。”
说着她就要走，何月如下意识拦了她一下，“你不带我们上去吗？”
那同学明显一愣，她盯着何月如看了一眼，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何月如身后的沈澜，笑了笑。
在楼下，何月如的心是空的。
那个孩子分明还没有成型，可何月如还是感觉肚子里，似乎少了一块什么。
她想哭，但想到刚才大夫端出去的那个“孩子”，
“沈姐姐，去诊所的事情，我都已经想好了，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就算以后我自己后悔了，也绝对不会怪到你的头上。”
何月如不傻，堕胎这种事情，她自己能不能下狠心，那是她自己的事情，这要是有人帮着说了话，以后这个人难免会落埋怨。
沈澜在她眼里是个好人，她不想沈澜有这样的顾虑。
沈澜心里清楚，何月如这番话，是在宽她的心。
但是让何月如自己去打胎，她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原本一张红润的朱唇，此时青白一片，上面印着两排牙印。
这个时候麻药都没有打，直接做手术，也是苦
了她了！
“沈姐姐……”何月如哑着嗓子，身体上巨大的痛意让她五官都皱在一起。
沈澜有些心疼，低下着头，将钱付了。那大夫又叮嘱了几句需要注意的，两人就从诊所走了出来。
何月如被盯得不敢说话，沈澜只好替她说道:“大夫，我们是阮家介绍过来的，她叫何月如。”
阮家就是何月如同学家。
那大夫将目光转向何月如，本来平淡的目光之中，明显多了一丝瞧不起。
她扭头进了屋，“都跟着进来吧，将门给我带上。”
何月如年纪还小，遇到这种事情，心里到底还是害怕的，她哆嗦着朝前走的很慢。
要是有人从上面下来，下面的人还得紧贴着旁边的墙面，才能将下楼的路让出来。
沈澜看着墙上贴着的，专治痔疮、包治鸡眼、皮肤病这样的广告，一步步跟在何月如身后，上到了三楼。
三楼楼梯口两边都是商户，何月如应该是提前就听她同学说过那家诊所的位置，她一上三楼，就径直朝右手边走，经过三家按摩铺子，沈澜就看到了那家诊所。
马西青诊所。
“这药也不是每天都得吃，你要是感觉疼了，就吃一颗，不疼可千万别吃。别到时候吃多了，吃坏了，反倒说我刘大夫不会看病了。”
“我妈说我还是个大姑娘，那上面不吉利……总之我就不上去了，你们自己小心些。”
同学拍了一下何月如的肩，一脸尴尬的扭头走了。
何月如呆愣愣的看着她的同学，脑海里一直重复着那句“我妈说我还是个大姑娘”这句话，整个人顿时觉得像被冰冷的水烧透了，从头到脚都在冒着寒气。
“我们先上去。”沈澜将何月如死灰色的脸色看在眼里，但并未出声宽慰。
未婚先孕，在这个年代本来就要遭人唾弃，遭人骂的，至少刚才的话是同学妈妈说的，不是这位同学。
稍微考虑了一下，沈澜就提议明天和何月如一起去镇上的诊所。
何月如本来就有些害怕，想找人陪着，可想到自己如今吃住都在沈澜家里，再让人家陪自己去做那种事情，终究不太好。
现在好了，沈澜自己主动提出来，她也就顺坡下驴，假意拒绝了两下，就将明早的事情应承了下来。
次日一早，沈澜早早起床，给一大家人做好早饭，等到大家都吃饱喝足，她就和宋淑仪招呼一声，将小北北暂时留给宋淑仪照看，自己就跟着何月如去了镇子上。
何月如的同学就住在镇子里，她说的诊所，距离他们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