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信没敢再追上去。
顾繁已经吓得浑身僵硬，窝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像丢了魂。
他只能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一边拍着弟弟的后背，尽量安抚他。
见那帮人已经走远，他架起顾繁立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甚至没能在这片寂静的夜里激起一点波澜。
还没有放水哥倒地的声音大。
“这批消音器不错。”
他们的老大走到放水哥的尸体前，亲自检查了一下才放心。
“下辈子散步小心一点，别遇见我。”
放水哥顿时懵了。
手一滑电话顺势掉进尿里，他识相地举起双手。
“好汉饶命！有有、有话好说！”
“刚才听见多少？”
“没呀，什么没听见，我就是来散步的，我马上走。”
陆信听着那边的对话，心又凉一半。
如果现在拉着顾繁跑，脚步声一定会被听见。
他的脑子在飞速转动，怎么办怎么办！
怎样才能逃过一劫！
“喂，大哥，喂！大哥这里信号不好。”
“你们两个人将就用一下吧，不用还。”
话已经说到这步了，陆信也不好再推脱。
苍白有劲的手死死攥住伞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环保队的人一直在身后注视着他们兄弟俩。
不能往家的方向走，如果不去泊车场会被怀疑。
道明了来意：“你们往哪走，具梦公司的测能地点在泊车场，趁现在快去吧，晚一点还要下雨。”
看似在好言相劝，实则态度强硬。
电线杆上的人也跳了下来。
一起好奇地打量兄弟俩，拦住他们的去路。
“或者说你们已经做完测能了？”中年组长搓了搓通红的手，“记能卡给我看下。”
他拉着顾繁往家的方向走。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陆信下意识地将顾繁护在身后。
对方的人正在修理路边的灯牌，很快就修好了。
明亮的灯牌照亮了身上，陆信看清他们的装束。
低头快速往前走。
殊不知一双眼睛看见了他们。
……
村里的大部分人都聚集在泊车场，争先恐后地测试自己的觉醒力。
具梦公司的邀请函是多么的诱人。
“你不要紧吧？”
顾繁又摇头，但想到夜里可能大哥看不清。
只好用干哑的嗓音回了句：“没事，我一会儿就好。”
他的身体依然不听话地抖。
看他状态不好，陆信担心地去牵他的手，想要领着他走。
好在顾繁只是好奇，却没有挣扎。
乖乖地跟他躲在一起，一声也不吭。
暗夜里，那双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格外明亮。
陆信头疼极了。
屋里的人迅速追了出来，暗黄的灯光随着敞开的门淌在地上，像腐臭的脓水。
顾繁依旧安安静静的，但是眼睛没有了刚来时的明亮。
直到确定自己安全，陆信才敢发出声音。
“别怕，他们已经走了，我带你回家。”陆信的声音很冷，就像身上被夜风吹透的汗。
顾繁点头，身体上的僵硬开始逐渐缓解，却又变成剧烈的颤抖。
陆信有些替他担心。
如此温柔的声音此刻却如同恶魔附在人类耳边。
这声音直击陆信的心脏。
有人替他死了。
魔鬼，魔鬼！
被人发现之后，对方也不敢久留，带着渠博士立刻离开了垃圾场。
“老大，怎么办？”
“呵，试试公司的新产品。”
“明白。”
噌——
一声沉闷的不像热武器的枪响。
一个身影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走来，找了个自以为隐蔽的地方。
侧耳夹着电话，解开裤腰带就开始放水。
“大哥这回能听见了吧，哦哦，我明白，我这边刚喝完酒，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收拾好裤子，哼着小曲。
刚转身，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他的脑门。
而且一路上环保队的人越来越多。
具梦公司可真有本事。
能一下找来这么多人替他们办事。
每个完成测能的人都会得到一张记能卡。
用来标注自己的觉醒力。
即使尚未觉醒的人也可以当作一次身体指标的检查，可以预测将来适合的觉醒方向。
“我回去拿了雨伞再去排队。”陆信想找个理由先离开。
中年组长捋了下飘逸的刘海，从背后拿出一把完好的折叠伞。
原来是镇上的环保队。
环境保护，包括路灯，以及人文环保。
有的时候也管管人。
他们的组长是个头发茂密的中年人。
容光焕发地走到兄弟俩面前。
这里的年轻人都想去那里工作。
他们已经开始幻想高大的写字楼，通透的落地窗，高档的办公室，精致的西装，铮亮的皮鞋。
挥挥手几千万的大生意，豪车别墅，美女帅哥。
全都是他们的。
陆信此刻只想离具梦公司远远的。
刚一握住，却发现顾繁的掌心烫得吓人。
和他出了一身冷汗，潮湿的手心截然相反。
这是一种病态的烫。
陆信百感交集，不会吓得发病了吧。
兄弟俩死里逃生，此刻皆保持着安静。
这滩脓水随时会化作一只魔手卡住他的脖子。
这个夜晚糟糕透了！
“是老鼠吧，垃圾场经常有巨型老鼠。”
“你们家老鼠会叫大哥？”
完了，老鼠背不了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