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几个老人换过掉落的筷子之后，计绯正好路过陈大妹所在的餐桌，那里除了两三个老人，还有两个女性工作人员跟他们坐在一起。
她们是服化道那边的成员，待会儿还要去给沈铭他们化妆，就背着包在那里扒饭。
陈大妹看着她们的包包，好奇地道：“你们这么大了，还要背书包啊？是还在读书吗？”
工作人员被逗笑了，其中一个人故意开玩笑道：“是啊，我们这么大还要读书，一边上班一边上课呢。”
陈大妹露出艳羡的神情，轻声道：“读书好啊，能读书就好，我一辈子都没进过课室呢……”
荀西丛：“……我们一人一桌，没有同桌。”
计绯：“啧啧，有钱真好。”
荀西丛脑子一抽，来了句：“我现在也挺有钱的。”
计绯：“？”
计绯眯起眼睛，“西丛同志，炫富是会挨揍的。”
陈大妹摸了摸自己粗糙的发尾，眼里也多了几分神采。
村里条件有限，学习班的一个宿舍要住二十个人，要不是房间够大，恐怕连转个身都困难。
计绯怕陈大妹不适应，就给她找了一张摆在角落的床，又把码数合适的校服拿给她。
陈大妹小心地摩挲着布料，“这衣服很贵吧？”
“不贵，我们定做了几百件，可以打折的。”计绯道。
车上的人越来越少，下车的人越来越多，始终没有见到陈大妹的身影，计绯和荀西丛都有点失望。
就在这时，队伍的最后头，陈虾妹和一个老人相互搀扶着，踩住大巴车的台阶，慢慢地下来了。
计绯和荀西丛惊喜地睁大了眼。
和昨天那副邋遢落魄的模样不同，今天的陈大妹把头发梳得很是齐整，换了一身新衣服——这衣服不知道在衣柜里压了多久，看着是很多年前的款式，上半身是荧光红的，下半身是靛蓝色的，双脚套着矮靴，皮面带着老化的裂纹，却没有穿过的痕迹。
这一身的搭配有些不伦不类，连鞋子都不符合这个季节，但计绯和荀西丛相信这已经是她竭尽全力的结果了。
下午，节目组全体人员换上了印着Logo的文化衫。
一直待命的大巴车出发了，去另外三个村接人，小荷村本村的老人则是坐着敞篷的观光车，分批被送到了村委大楼。
因为离得近，有些老人想每天回家去住，但嘉宾们带他们参观了一圈新装修的宿舍，他们便迫不及待地留了下来。
三十位理发师已经就位，先替小荷村的老人们洗头理发，每搞定一个，工作人员就领着他们去领班服换衣服，然后拍照制作学生证。
今天人手紧张，别说是艺人带来的团队，就连黄湛这个赞助商都要亲自下场当工作人员。
她剪了个利索的短发，穿着崭新的T恤和黑色长裤，一眼瞧去仿佛换了个人。
可那些过去的经历太过沉重，仍然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两个工作人员对视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有点后悔自己开这个玩
荀西丛摸了摸鼻子，不敢吱声了。
两百个学生是提前定好的名单，不过也有几个老人临时有事不来，最后的实到人数是一百九十五人，等到大家剪好头发换好衣服，拿到新鲜出炉的学生证，已经是傍晚六点了。
嘉宾们喝了口水，招呼大家前去饭堂用餐。
很多老人都是第一次体验这种端着不锈钢餐盘打饭的形式，嘉宾们跟着忙前忙后引导他们就餐，有些老人不敢多吃，打了一个菜就想走，他们还要过去安抚一番，让他们主动多要两勺菜。
好不容易让老人们都吃上饭了，嘉宾们也不能歇下来，而是在饭堂里走动，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忙。
陈大妹和陈虾妹去换衣服了，计绯和荀西丛就在门外，准备待会儿带她们下楼剪头发。
“这栋楼以前是村里的小学，后来被撤了，生源就集中到另一间公立小学去了，”荀西丛顺口提起之前听到的八卦，“他们说村里人最多的时候，一个班能挤九十个学生。”
计绯倒吸了一口气，“人挤人，有点恐怖……我读小学的时候班上才七十多个人。”
荀西丛想了想，“我班上只有二十个人。”
计绯一脸羡慕，“那你们肯定不会因为三八线打架。”
“奶奶！”计绯面上不带任何异色，冲过来跟两个老人打招呼，“你们终于来了！”
陈大妹缩着肩膀对她点头，陈虾妹笑眯眯地道：“大妹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了，等着你们来接人呢。”
计绯眼睛弯弯，“希望你们可以在这里玩得开心哦！”
荀西丛给他们带路，“我们拿上行李去宿舍吧，今天节目组请了理发师过来，奶奶你们想剪怎么样的头发，就跟理发师说一声，不要钱的。”
“还可以剪头发？”陈虾妹高兴地道，“真好，村里剪头要五块钱，大妹老是不舍得花这个钱。”
几十个老人整理好发型，穿上同样的衣服，看起来那叫一个精神抖擞，大巴车运来的第一批外村老人下车一瞧，期待之情就压过了紧张的情绪。
“你说陈奶奶会来吗？”计绯接待了细凹村的那位张孝堂，忍不住想起了另一位不肯过来的老人陈大妹。
荀西丛看了一眼手表，“如果节目组没接到人……我们再去一趟吧。”
去老荷村的大巴车回来了，计绯和荀西丛站在最前头，紧紧盯着下车的人。
因为知道他们不但要来上课，而且还要上电视，所以每个老人都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穿了自认最好看的衣服和鞋子，或昂首挺胸或羞涩不安地出现在了镜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