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走,陪我们到亭中喝酒去,你也好好敬小公爷一杯才是,他可是你的救母恩人呢。”
徐鹤年说着就要拉着徐凰图走。
陪酒,岂能是名门嫡女所为之事?徐凰图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
徐鹤年伸出长臂想要拦住徐凰图,欲要强行带她走。
但秦槿舟温然的声音打破僵局,从怀中拿出一张请帖,双手呈上,“今日特地来给你送马球会的帖子,再顺便求你一件事……”
“大哥。”
撞上的人正是徐鹤年,徐家的庶长子,徐鸾卿的亲哥哥。
先说话的男子相貌三分像芳姨娘,四分像徐肃明,眉目细长,虽生得算是俊朗,但眉宇间总透露出几分凉薄。
自多活一世,她熟知徐家所有人究竟是什么德行,徐鹤年简直是一匹冷血豺狼,前世他仗着自己是国舅爷的身份,欺男霸女,强占民田,恶贯满盈,光是人命都背了十几条。
竟未想到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芳姨娘的脸色红一块白一块,无能狂怒地跌坐在椅子上。
徐凰图只端出柔弱乖顺的模样,向老太太行礼,“凰儿无用,先回去换衣裳了。”
老太太也无话可说,挥挥手让她们离去。
送张文茵离开徐家后,徐凰图才真正舒了一口气,她掐准时间带着张文茵从荣华堂离开,就是不想让她与徐鹤年遇上。
虽然前世张文茵入了佛门,但徐鹤年暗地里多次骚扰她。
跪在地上的芳姨娘立即应和着老太太的话,“二姑娘若有不明白的,或者有奴才不听话的,尽管来找妾身。”
张文茵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姨娘若有能耐,还是先将自己的女儿教管好才是正理儿吧,千万别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芳姨娘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一味地赔着笑脸点头。
这时老太太开了口,“文茵丫头就是好管闲事的,若过两日,你喝过我家媳妇茶,这徐家就交给你管了去。”
张文茵又气又臊,揪着手帕躲进了徐凰图身后。
老太太好不容易将徐凰图的眼泪哄好,她凝视着眼前这柔弱不能自理的孙女,似是恨铁不成钢,但眼底却是满意,她满意徐凰图的柔弱。
这般,她便能牢牢地掌握住徐凰图,好为徐家铺路。
这些年为了支撑徐家往日的门面,她逼迫自己的儿子娶了江南首富叶家的女儿,虽说商族卑贱,但为了徐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又为了儿子的前程,又纳自己娘家的姑娘为妾,虽说是妾,但执掌中馈,抚养子女,日子过得比正室还体面。
今日之事若是放在平常她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大娘子与芳姨娘之间,她肯定偏心芳姨娘。
徐凰图刚接过那张帖子,还没来及说话,徐鹤年便抢在前头,立马答应下来,“小公爷有什么事尽管说,徐家赴汤蹈火没有不从的!”
他恨不得此时就抱紧秦槿舟这棵大树,虽然已有消息徐家要与燕王结亲,但未板上钉钉之前,他不嫌大树多。
秦槿舟却淡淡一笑,“这事徐家做不了,只有二姑娘与叶大娘子才能帮我。”
徐鹤嘲讽般撇了撇嘴,双手叉腰,“那小公爷说出来让我听听,究竟是什么事?”
“想向叶大娘子借一棵绿
一件苍色绣金边的锦缎春衣,衬得他更加清隽似风,俊逸朗秀。
“快过来给小公爷请安,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呆呆笨笨的。”徐鹤年不耐烦地催促道,他对于眼前这个妹妹的印象只停留在,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却软弱无能的废物罢了。
罢了,是废物才好,他毫不掩饰地斜勾起唇角,不怀好意地轻笑。
徐凰图走到距离他们数步之外,盈盈行礼,“给小公爷,大哥请安。”
但是小公爷怎会和徐鹤年这种人物在一起?她不着声色地立在一旁。
像张文茵这般活得像太阳的姑娘,就应该一生美满,平安喜乐,这才是她应得的人生,而不是让徐鹤年这般的小人成为她如锦缎般完美无瑕的人生中的污点。
徐凰图抬起脸,迎着温煦的日光,露出浅浅的微笑。
回来的路上,春催暖景,绿拂残雪。
刚转过一道花廊,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二妹!”
徐凰图眉头微微一拧,厌恶之情难以掩饰,但旋身之际,她已换上一张乖顺的笑脸。
老太太一半开玩笑一半认真,她既是为了解救芳姨娘又是为了试探张文茵的态度。
徐凰图若有所思地端起茶盏,“哎呀”一声,失手将茶盏打翻,她的裙子顿时湿了半块。
“凰姐姐,你可有烫到?我陪你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裙吧。”张文茵拿出自己的手帕去擦拭水渍,与松雪一起扶起徐凰图。
芳姨娘见她们要走,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切难按,“这……二姑娘不然先到老太太内室里坐会儿吧,张姑娘还没见过我家鹤哥儿呢。”
张文茵只在乎徐凰图有没有烫着,连头都没抬,“真好笑,一个姨娘养的庶子,还需要我见?”
但在张文茵这个外人面前,老太太在徐家脸面和芳姨娘之间,选择了徐家的脸面。
而这一点,徐凰图也很清楚。
“哎,家里事情又多又杂,你也到要出嫁的年纪,日后长僖院里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一是锻炼你,二是也帮着家里料理,别让旁人看了笑话。”
为了堵住张文茵这个“旁人”的嘴,老太太只能如此说,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毕竟徐凰图日后要嫁给燕王府,若不会御下打理家事,那她如何在王府立足,又如何为徐家铺路?
那双混沌的眼眸仍然透出摄人的精光。